在華亭,相比于一張會員卡就可以代表身份地位的園林盛宴,寒月宮的存在則更加的鮮為人知。
寒月宮的曆史要早于園林盛宴多年,當初是以會所的名義審批,可多年之後的今天,這裡依然不曾向外界發出過任何一張會員卡。
寒月宮占地面積将近兩百畝,不算大,甚至可以說得上是精緻,這種面積的會所,在華亭無疑是有些拿不出手的,可如果抛開面積來看,這裡的每一個角落,卻都堪稱極盡完美。
寒月宮位于華亭西郊,坐西南朝東北,從風水上而言,是标準的‘坐金銮,鎮寶塔,聚寶盆’的樂土,靠山高硬,前景開闊,完全可以說是一塊永保安康的福地。
這裡内部的一切布置也都是出自中洲某位風水大家的手筆,說誇張點,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是有講究的。
跟園林盛宴的古香古色不同的是,這裡的一切幾乎都是朝着現代化發展,追求一種極緻的奢華與精巧,寒月宮中央的主建築占地将近五千平方米,高六層,超過三分之二的地方都是用玻璃搭建,周圍是一圈人工湖,主體建築見于湖心,看上去高貴冷豔。
天氣好的時候,周圍的綠水青山,藍天白雲都可以清晰的倒映在主建築的每一塊玻璃上,在陽光的反射下,華美的猶如藝術品。
主建築外圍還有幾棟小巧而精緻的别墅,以一種微妙的角度将主建築護衛在中心,這是服務人員和安保人員居住的地方,從高空俯瞰,整個寒月宮的整體形狀都猶如一輪寒月,弧度巧妙,中間寬兩邊窄,内部的每一處布置都恰到好處,看上去有種盛大而嚴謹的感覺。
隻不過如此福地,平日裡大部分時間卻都處于空置狀态,隻有不到三十名服務人員負責打掃衛生,整個寒月宮不接待客人,一年到頭都冷冷清清,隻有極少數的時間裡,才會相對的熱鬧一些。
所以與其說寒月宮是會所,倒不如說是某個大人物的行宮更為貼切。
天氣晴朗。
下午一點鐘的時候,一個看上去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出現在了寒月宮的門口。
他穿着一身極為寬大的黑色袍子,整個人的身體都在黑袍的籠罩之下,不要說相貌,就連身材在寬大黑袍的遮掩下都不明顯。
看着就讓人覺着詭異的黑袍人走進雕刻着一輪寒月的大門,走過那座橫跨整個人工湖的精緻拱橋,來到主體建築的門前,一路暢通無阻。
一名看不出年紀的女子站在門前,看着緩緩而來的黑袍人,一臉真誠的笑意。
女人相貌平平,但氣質卻溫柔的如同環湖之水,不經意的輕輕蕩漾,便是極為醉人的風情,她穿着一身淺白色的旗袍,優雅的站在門前,猶如豪門巨閥中走出來的大家閨秀。
“玫瑰,二爺在嗎?”
黑袍人來到女人身前,聲音低沉的問道。
“在樓上看書,一夜沒睡,你要是還不回來,估計二爺就要讓我去找你了。
”
代号玫瑰的女人聲線文雅柔和,不急不躁,由内而外的散發着一種知性的味道,她的相貌并不出衆,但皮膚卻極為白嫩細膩,乍一看上去,說她二十來歲完全沒問題,說她三十來歲,似乎也沒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黑袍中的男人身軀略微僵硬了下,點點頭,直接走進行宮大門。
行宮内的裝飾與外界截然相反,充滿古風,但卻又不是純粹的古香古色,有點像是數百年前的民國風格,莊重大氣,看上去底蘊十足。
黑袍沉默着登上大廳中的紅木台階來到三樓,在一間房門前站定。
“是黑袍嗎?進來吧。
”
一道低沉柔和的嗓音從房間内響起,透過隔音極高的房間,依舊清晰。
黑袍推門而進。
房門後是一間将近一百五十平米的超大房間,深紅色的地毯鋪滿了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天花闆上繪制着金色的彩繪作為裝飾,放肆而随意的在整個天花闆上蔓延,四面牆壁全部都是玻璃,一個極大的紫檀木書櫃幾乎占滿了一面牆壁的空間,散發着檀木香氣的書櫃上擺滿了書籍和各種古玩,兩張真皮沙發随意擺放在另一側的窗戶前,中間則是一個棋盤。
房間内一片黑暗。
落地窗的采光本來是極好,但此時卻被窗簾嚴嚴實實的遮住,整個房間内的一切能見度都是極低。
黑袍順着微弱的光線走到沙發旁邊坐下,繼續沉默。
“任務失敗了?”
黑暗中,那道柔和低沉的嗓音繼續響起,在極差的光線裡,他的聲音仿佛是從四面八方傳過來一樣,甚至無法讓人确定他的确切位置。
“是。
”
黑袍終于開口,聲音幹澀道:“對不起,二爺。
”
“不必自責,我早就有心理準備了。
”
二爺似乎笑了笑,低沉的嗓音在房間裡回蕩着,輕飄飄的:“王月瞳的身份非同一般,能殺自然是最好,失敗也不令人意外。
刺殺小隊如何了?”
“全軍覆沒。
”
黑袍臉部的肌肉明顯的抽搐了下,嗓音嘶啞。
“嗯...”
在黑袍看不到的環境裡,二爺沉吟了一聲,半晌,才緩緩道:“如此也好,這樣就不會留下蛛絲馬迹了。
”
他再次沉默了一會,突然問道:“貼身保護王月瞳的是誰?”
“是妖姬。
”
黑袍的嗓音陰冷陰冷的:“但是妖姬并沒有出面,為王月瞳抗下這次暗殺的,是一個跟她在一起的年輕人。
”
二爺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等着黑袍說下去。
“三劍!”
黑袍的嗓音頓時變得激動起來,他的語氣略微顫抖,帶着難以言喻的仇恨:“對方在禦氣境強提境界,到達燃火境,隻出了三劍,暗殺小隊就全軍覆沒!”
“禦氣境?!”
二爺的聲音終于帶了一絲詫異和驚疑,聽着黑袍不同尋常的語氣,對自己這位老部下多有了解的他深呼吸一口,平靜道:“你認識那三劍?”
“我認出了一劍。
”
黑袍的嗓音愈發沙啞,黑暗中,他的身體輕輕顫抖着,帶着一種由衷的心悸與怨毒。
他伸出手透過黑袍,摸着自己臉上那道猙獰的傷疤,笑的凄慘:“劍九黃昏!我一輩子都忘不了那一劍啊,今天在看到,就跟做夢一樣。
”
房間内頓時沉寂下來。
二爺沉默着,良久都沒有出聲。
黑袍安靜的坐在沙發上,癡癡呆呆,恍惚的猶如沒有靈魂的木偶。
劍九黃昏!
這一劍對于别人來說,或許隻是代表着曾經某個無敵傳承的一式絕學,但對于他來說,卻是一場永遠都不想再提起的噩夢。
二十年前,黑袍還是組織裡最強大的天才,甚至連組織内部的幾位巨頭都覺得他有無敵之資,三十三歲進入驚雷境巅峰,那個時候的他是何等的意氣風發?
甚至連組織内部都将他當成了新巨頭的候選人來培養。
那時的黑袍一心想要沖進所有武者都夢寐以求的無敵境,成為黑暗世界最強的一批人之一。
那是他最瘋狂的時候。
瘋狂到了他主動去執行組織内部的那次絕密任務——前往中洲邊境,圍攻一位已經進入無敵境的中洲年輕天驕。
各方勢力組成的三位無敵境高手帶隊,超過十位驚雷境巅峰高手輔助,甚至還出動了一把兇兵!
那是黑袍記憶中最為慘烈,最為驚心動魄的一戰。
大量的精銳血灑戰場,高手伏屍,劍光沖霄,兇兵轟鳴!
黑袍是那場圍攻的直接參與者,雖然在最外圍,但他卻也最直接的領略到了那位無敵人物的風采,同樣也領略到了那風雲變色的一劍!
黑袍哭哭笑笑,神色癫狂。
猶記得當年自己距離最中心的戰場還有着數十米的距離,可那位年僅三十六歲的無敵境高手卻在被圍攻中直接朝着自己這群驚雷境的人揮出了一劍。
劍九黃昏!
無敵劍意激蕩,數十米的距離,站在最前方的幾名驚雷境高手連動都沒動,直接就被那股龐然的劍氣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