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看樣子是沒什麼問題了,這丫頭給了你不少北海王氏的私貨?”
“就是一瓶長生而已,校長,您說話太難聽了。
”
王月瞳有些不滿的撇撇嘴吧,直言不諱。
“校長有事?”
李天瀾坐在床頭,一點也不懂得迂回,直截了當的問道,從莊華陽略微有些閃爍的眼神中,他能肯定對方這次來訪絕對不是校長看望受傷的學生這麼簡單。
“是有些事情,要跟你單獨聊聊。
”
莊華陽很随意的笑道。
王月瞳和甯千城又不是傻子,自然明白這是校長在趕人了,當下直接起身告辭,隻不過王月瞳走的時候一步三回頭的,很顯然對兩人接下來的交談有着極大的興趣。
“這個丫頭,聰慧是聰慧,但就是好奇心重了點。
”
莊華陽看着離開的王月瞳,輕聲笑道。
李天瀾不置可否,隻是很專注的看着莊華陽的眼睛,等着他說正題。
可莊華陽卻沉默下來。
他緩緩走到窗戶前,看着窗外一望無際的大海,似乎在沉思着什麼。
李天瀾更是不急,在邊境生活和在北疆荒漠那座迷宮的經曆,讓他有着一種遠超他年齡的冷靜和耐心,如果莊華陽執意不開口的話,他陪着這位老校長待一天一夜都沒問題。
“天瀾,你願意做某個家族,或者某個勢力的附庸嗎?”
略微出乎李天瀾預料的是,莊華陽一開口,說的不是這次入學演習和古雲俠的問題,而是說起了一個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超出了校領導跟學員談心範疇的話題。
李天瀾微微垂下眼皮,淡然道:“我不明白校長的意思。
”
“我的意思很簡單,以你的潛力,假以時日,一旦成長起來,成為一個超級大勢力的核心人物絕對是輕而易舉,你或許會獲得很高的地位,很光鮮的生活,甚至可以實現一些你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
“但你也将失去自我,你不會有立場,那個大勢力的立場,就是你的立場,你不會去關心自己想要什麼,而是會關心如何為某個勢力獲得最大的利益。
你的仇恨,你的恩怨,你的愛情,都要在大局之下權衡,不能快意恩仇,隻能在别人的手裡成為一個光鮮的,輝煌的,但卻沒有自由和立場的棋子,這樣的生活,你願意嗎?”
莊華陽轉過身來,目光炯炯的看着李天瀾問道,他的表情依然是溫和的,但話語中的内容卻帶着一種十足的壓迫感。
李天瀾這一次沉默了足足五分鐘,才平靜道:“我的爺爺曾經告訴我,甯做農家戶,不做附庸族。
”
“真知灼見。
”
莊華陽笑着點點頭,他再次思索了一會,繼續道:“如果你有一個朋友,他跟你的關系很好,非常好,你們在一起組建了一個非常大的勢力,并且順利的傳承下來,在漫長的數百年甚至更長的時間裡,一代又一代的人經營着這個勢力,而最高話語權,卻始終都保持在你和你的朋友的後代手中,我這麼說,你能不能理解?”
“我能聽懂。
”
李天瀾語氣平和,可内心卻心潮起伏,事到如今,他已經可以肯定,莊華陽今天來找他根本就不是什麼閑聊,對方或許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而今天,他很明顯是想要告訴自己什麼。
“能聽懂就好。
”
莊華陽掏出一支煙點燃,深吸一口,繼續道:“數百年的時間裡,你和你朋友的後代一直掌控着這個勢力的最高權力,但突然有一天,你朋友的後代出事了,一個影響力極為深遠的武道勢力,說垮就垮了。
而你的後代,卻也遇到了一些事情,導緻不能出手相救,最終的結果清晰明了,你朋友的後代徹底落寞下去,而你的後代,卻成功的,獨自掌控了這個超級大勢力的最高話語權,天瀾,如果是你的話,你會不會有愧疚?”
“或許會有。
”
李天瀾低着頭喝水,所有的表情都被他隐藏起來,他的語氣和緩,卻透着一絲淡漠:“但這樣的愧疚,根本就不能影響什麼。
”
“是啊,根本就不會影響什麼。
”
莊華陽點了點頭,意味深長的附和了一句,繼續道:“我們或許可以說的更簡單點,不用扯什麼後代,就是你,如果是你掌控了這個大勢力的最高權力,突然有一天,你發現你曾經最親密的,最可靠的,但卻突然落寞的戰友又有了重新崛起的趨勢,那你會怎麼做?”
李天瀾默然。
“你會全力幫助他,讓他恢複往日的地位,并且跟自己分享手中的權力嗎?”
莊華陽的眼神愈發犀利,問的問題也越來越難以回答。
“如果是我的朋友的話,我會。
”
李天瀾緩緩開口,一向平靜的他這一次語氣變得壓抑而苦澀。
“但那是你祖上的朋友,這延續了數百年的交情,一代一代的傳下來,到了你這一代,又能剩下多少?是一如既往,還是單純的合作需要?如今另外一家已經落寞,你獨自掌控了局勢,這樣的情況下,面對另一家的崛起,你會如何抉擇?”
莊華陽語氣淡然的甚至有些悠閑的問道,可這個問題背後的答案,卻冰冷的讓人有些心寒。
李天瀾保持沉默。
他無話可說。
“我替你回答吧。
”
莊華陽眯着眼,聲音微冷的笑道:“如果是我的話,我絕不願意看到另外一家的崛起,因為他們的崛起,幫,就等于是幫助另外一個人來分享自己的權力。
不幫,對方如果真的成勢,那就極有可能導緻我現在掌控的勢力分裂。
所以我不僅不會幫,我還會千方百計的阻止他們發展,如果心狠手辣一點的話,我甚至會用我現在的力量,直接将對方徹底碾碎,讓他們徹底的消失!”
李天瀾的手微微一抖,在他手裡,大半杯水頓時搖晃出來些許。
“所以這個曾經落寞的勢力如果想要再次站在曾經的位置,那麼且不說他們的敵人,就是他們曾經最好的合作夥伴,都會變成他們最直接的對手,甚至是死敵!”
莊華陽冷冷道。
李天瀾深呼吸一口,将杯子裡的水全部灌下去,這才開口道:“很精彩的故事。
”
“隻是故事嗎?天瀾同學?如果這是事實呢?”
莊華陽看着李天瀾,眼神嘲弄的問道。
李天瀾也在看着莊華陽,眼神是一片猶如死水般的絕對寂靜。
“中洲如今有幾位無敵境高手?”
莊華陽看着李天瀾的眼睛問道。
李天瀾的眼神微微波動了下,反問道:“難道不是四人?”
“當然不是。
”
莊華陽放聲一笑道:“确切的說,中洲如今應該有五位無敵境高手,隻不過有一位,已經被絕大多數人給遺忘了。
”
他看着李天瀾的眼睛,一字一頓道:“這位被遺忘的無敵境高手,叫李鴻河,也就是我剛才所說的,那個落寞勢力的代表人物,天瀾,想不想聽一個更加真實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