璠所行不法,罪當問斬,次輔徐階罪責難逃。
徐家父子自密雲歸京,卻不知及時入宮請罪,反倒與嚴嵩私下串通,欲行蒙蔽聖聽聖視。
”
“徐、嚴兩家把持内閣,不知報效皇恩,竟敢結黨營私,罪同大逆,該以極罪論處!”
“徐、嚴兩家,結黨營私。
”
“請陛下嚴懲,以正視聽!”
如浪潮一般的呼嘯聲,從萬壽宮宮門外沖進了萬壽宮中。
站在殿門前,陪着跪在殿門下的徐階的嚴家祖孫兩人,不由的對視一眼,回頭看向那洞開着的宮門,看向外面那已經跪了一地的官員們。
站在徐階身後的這一老一少,對視下眼中不由露出一抹笑意。
好!
非常好!
今天就是大明朝的内閣首輔和内閣次輔,結黨營私了!
皇帝來了,也是這個罪名!
嚴紹庭當即開口低罵道:“這幫狗東西,是瘋了嗎!”
嚴嵩則是連連搖頭,唉聲歎息:“少說些!少說些!”
而跪在地上的徐階,也是滿臉疑惑的回頭看向宮門外群情激奮,竟然喊出徐家和嚴家結黨營私罪名的百官們。
最後才擡頭看向臉色難看的嚴家祖孫二人。
這是怎麼了?
徐階此刻已經完全來不及細想。
看着臉色難看的嚴嵩和嚴紹庭。
徐階隻能沉聲道:“還請嚴閣老放心,今日之事全因我家逆子所為,嚴家滿門忠良,此事與嚴家并無半點關聯!”
自己還能說什麼。
嚴家今天已經表明不會在這件事上落井下石,甚至還陪着自己一同來了萬壽宮。
難道自己還能說,嚴家真的和徐家結黨營私?
即便萬分不願意。
徐階也隻能說,徐家犯法,而嚴家滿門忠臣。
看了一眼已經被擡到殿門下的兒子。
徐階揪心的疼痛。
若不是這逆子糊塗,自己又何至于此。
而在萬壽宮殿門後。
呂芳已經沉着臉走了出來。
見着跪在地上的徐階,趴在架子上的徐璠,以及站在邊上的嚴家祖孫二人。
呂芳也沒有往日的熱情。
隻是開口道:“正好幾位也來了,内閣裡另外兩位閣老并着六部的尚書們,也都在聖前。
諸位随咱家入殿,到聖前吧。
”
說完話,呂芳也沒有旁的叮囑和透露,轉身就又消失在殿門後。
徐階目光一晃。
高拱、袁炜和六部的人,竟然已經在萬壽宮了。
難道是要參徐家的?
他不由的看向嚴嵩和嚴紹庭兩人。
自己今日回城,這嚴家祖孫兩人都未曾上衙而是在家中曬着太陽。
難道說。
嚴家真的不會在這件事情上落井下石。
那自己今天那一跪。
多餘了?
心思愈發複雜起來的徐階,隻能是暫時壓下心頭的胡思亂想,與嚴嵩、嚴紹庭兩人帶着被官兵擡着的徐璠,進到了萬壽宮殿内。
進了殿。
今日皇帝未曾在内殿接見臣子們。
而是選擇了就在前殿。
徐階進了殿,看了一眼在場的人和皇帝,便是加快腳步到了聖前。
迎着過去熟悉無比的同僚們的視線。
徐階一抖官袍,徑直的重重跪在了大殿金磚上。
而後。
徐階合抱雙手高高舉起,重重的向前叩拜在地上,已成五體投地狀。
“臣,徐階,攜逆子犯官徐璠,觐見陛下,請陛下嚴懲徐璠與臣之罪。
”
這麼多人在場,除了是議密雲慘案,便别無可能了。
與其讓這些人裡哪一個先出來彈劾。
倒不如自己主動認罪。
嚴紹庭攙扶着嚴嵩到了聖前最近處,呂芳也照例搬了凳子過來。
嚴嵩坐下,嚴紹庭也就陪在一旁。
他脖頸轉動一圈,與不少在場人的眼神對視了一下。
而在後面。
被擡進來的徐璠,竟然是已經蛄蛹着爬了起來,跪在了父親徐階身邊。
徐璠亦如徐階一樣,五體投地的叩拜在冰冷的金磚上。
“臣順天知府徐璠,深受皇恩,欽點順天知府,卻犯失察,禦下無方,緻使密雲慘案橫生,無辜百姓慘死。
臣罪大惡極,萬死莫辭其罪,萬死莫能複生百姓,萬般一切,皆臣辜負皇恩。
若臣一死,能平息百姓之怒,臣願一死,請陛下聖裁!”
說着話。
徐璠已經是滿臉蒼白,滿頭大汗的擡起身。
而後又重重的叩拜下去。
如此三拜之後,便再未起身。
而他的後背上,那些原本已經結繭的鞭痕,也因為這一番動作,而紛紛掙裂開。
無數的血水,就這樣直直的往外冒着。
大殿上,一片寂靜。
衆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上方,珠簾遮擋後的皇帝。
嘉靖的眼底藏着幾分寒意。
自己前不久,才饒恕了徐璠一樁大罪。
如今。
這才過去多久。
才多少時日。
就鬧出了密雲這般大的慘案。
心中的怒火,幾乎是能将這萬壽宮再次點着。
但嘉靖卻依舊是強忍着,看向珠簾外的臣子們。
這裡面啊。
一半的人,恐怕都會為徐階和徐璠說話。
他又看向了最前面的嚴嵩和嚴紹庭。
嘉靖的瞳孔收縮着。
嚴家,也當真如宮外的那些小官們所說的一樣。
當真在這一次和徐家結黨營私了嗎?
那藏在南城的數百萬兩财貨,是不是嚴家也要分潤一些了?
好一番思量之後。
嘉靖才語氣清幽的開口。
“密雲?”
“密雲生出了何事?”
“今日難道不是奏議監察禦史海瑞,陳情國朝治疏一事?”
“呂芳!”
“狗奴難道也學會了欺瞞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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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