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認下先生這個老師?”
徐時行面露茫然:“難道不是?”
王錫爵不由皺起眉頭,低喝一聲。
“那是你!”
當徐時行還要開口反駁的時候。
前面的人群已經傳來了叫喊聲。
“到了!到了!”
“快看!”
“碼頭上有船停靠過來了!”
“……”
嗡的一聲。
人群嘩然。
王錫爵和徐時行擡頭看向前方。
隻見他們已經到了通惠河碼頭外面。
而在前面的人,也已經是紛紛下馬,雖然碼頭上有大興縣的差役封堵。
但這幫人都是有功名在身的。
打頭幾人一聲呵斥,差役們隻能哭求着莫要沖撞了徐閣老,這才裝作未曾看見這幫舉人老爺,放其進到碼頭範圍内。
王錫爵和徐時行等人,也緊跟了過去。
在他們的視線裡。
大明内閣次輔徐階,正帶着三個兒子,等候在碼頭上。
碼頭邊的水面,一艘挂着朱氏布行旗号的商船,緩緩停靠在了碼頭上。
徐階便當即帶着三個兒子上前,畢恭畢敬的等候在碼頭邊緣。
碼頭上的徐時行,則是抓着王錫爵的胳膊,高高的踮起腳尖,伸頭探查那商船裡究竟會是何人走出來。
“出來了!”
“船上的人出來了!”
“這把年紀,誰認得出來是哪位士林前輩?”
“……”
在幾道呼喊聲中。
一名老人,從商船裡走了出來。
徐階當即走上船闆,以大明内閣次輔的尊榮身份,竟然是親自攙扶着那名從船艙裡走出來的老者,緩緩的走向搭在船上的棧橋。
而徐階的三個兒子,則是小心翼翼的護在兩側。
等老者站在碼頭上。
徐階這才帶着三個兒子,畢恭畢敬的站在老人面前。
“學生徐階,見過老師。
”
“見過師祖。
”
徐階執弟子禮,規規矩矩的作揖行禮。
他的三個兒子,亦是口出稱呼師祖。
已經兩鬓斑白,一頭銀發的老人,擺了擺手。
“不過是與幾位好友,講學至内地,聽說京中這些日子頗為熱鬧,便過來瞧上一眼。
”
徐階陪着笑,趕走三個兒子,親自攙扶着老人,往碼頭上已經備好的馬車走去。
徐階則是笑着低聲說道:“老師可是許久不曾來京師了,這一次正值壬戌科春闱會試将開,老師可以等在京中過完了年,朝廷放榜之後,學生再派人親自護送老師南下。
”
老人則是笑呵呵的随口說道:“到時再說,現在都為時尚早。
”
而在周圍看熱鬧的人群。
已經有各種各樣的揣測生出。
王錫爵和徐時行兩人對視一眼,卻皆是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不安。
這個被當朝内閣次輔親自出城迎接的老人。
他們認識!
不光是他們認識。
在場不少南方的舉人,也都認識。
“這可是真正的宗師大儒啊!”
徐時行有些呆滞的失聲出口。
王錫爵則是緊繃着臉,心中開始為老師擔心了起來。
這位被徐階親自迎接的老人,不是旁人。
正是大宗師陽明先生的正統親傳弟子,曾官至兵部尚書,加太子少傅,著書無數的雙江先生,聶豹!
自嘉靖五年,聶豹巡按應天府,途徑杭州的時候,恰逢大宗師王守仁在紹興講學,便不顧身邊人勸阻,前往求教,見王守仁則以晚生自稱。
也是同一年,嘉靖五年的夏天。
聶豹巡按福建,還特意繞道杭州拜見王守仁,請教王門心學。
此後兩人便常常書信往來,聶豹則一直以學生身份侍奉王守仁,更是在随後就開始主動宣傳王門心學。
就這麼一直等到嘉靖九年。
聶豹任官蘇州府的時候,終于是在王門心學弟子錢德洪、王畿的見證下,正式設立香案,拜王守仁為師。
直到他們弄清楚聶豹的身份。
也才終于明白,為何徐階堂堂内閣次輔,也要親自攜子出城迎接。
隻因為,徐階乃是聶豹的學生。
正德十五年,那時候聶豹正好出任華亭知縣,于是發現當時頗為好學且聰慧的徐姐,便常常在公務之餘親自向徐階傳授聖賢之學。
等到嘉靖二年的時候,徐階高中探花,聶豹還親筆寫了一篇《寄徐少湖大史》,遣人送去華亭,緻賀徐階的父親徐黼(fu)。
而聶豹。
可是真正的王門心學弟子,是正兒八經拜師了的。
這是真正活着的心學大佬!
一時間,徐時行、王錫爵二人,心中沉甸甸的,臉色凝重不已。
“聶豹來了。
”
“你們說他的同門師兄錢德洪、王畿兩位老先生會不會來?”
随着聶豹被徐階請上馬車。
碼頭上的學子們,開始了新一輪的猜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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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