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純粹的大明文官。
所以。
自己是瘋了?
并沒有。
這不過是自己和道長之間的一場小默契而已。
嘉靖瞪了兩眼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嚴紹庭,心中直呼這小子屬實滑頭。
但瞧着此前喋喋不休呱噪不止的鄭茂,此刻已成豬頭。
嘉靖便隻覺得心情舒暢。
而如今,西苑也不再是過去的西苑。
嘉靖今天便想要試探一次。
他當即冷眼看向嚴紹庭:“死罪可饒,活罪難逃。
若是今日你不說明白了緣由,為何敢當着朕的面前,大打出手,朕便罰了爾去城西挖一輩子的煤!”
嗯。
昌平也在京師城西。
但禮科都給事中丘嶽和兵科都給事中王鶴,卻不答應了。
怎麼嚴紹庭剛剛如此大膽行為,不過是一個革除錦衣衛指揮佥事的處罰。
兩人當即跪下。
“陛下,嚴紹庭膽大妄為,聖前行兇,戕害同僚,沖撞君父,當嚴懲!”
離着兩人最近的内閣輔臣袁炜,悄悄的向着邊上挪了挪位置。
這兩個人就是個傻子。
都到現在了,竟然還看不明白形勢。
合該袁某人能當閣老,你們隻能是小小都給事中。
嘉靖則是直接無視了丘嶽、王鶴的喊話。
他對嚴紹庭詢問道:“你剛說鄭茂口出狂言,乃是狼子野心,辱于朕,辱于大明,是何意?”
既然有這小子配合。
自己自然是不能放棄這麼好的機會。
嘉靖眼底閃過一絲期待。
嚴紹庭則是擡頭看了眼道長。
嘉靖瞥了一眼這小子,悶聲道:“起來回話吧。
”
“臣謝陛下。
”
嚴紹庭的臉上露出笑容。
說起來,隻要摸準了道長的心思,在他手下當官做事,其實也不是一件難事。
起身之後。
嚴紹庭當即臉色一變,滿臉正氣,怒目看向鄭茂:“回禀陛下,諸位閣老,在場諸公。
此人當真是狼子野心,其心可誅!”
嚴世蕃這時候剛攙扶着老嚴頭起身。
立馬轉頭,配合着詢問道:“鄭給事中,如何狼子野心,又是如何其心可誅,陛下面前,嚴紹庭你當說清楚,說明白了!”
嚴紹庭點頭,當即沉聲開口:“我大明國勢強盛,國祚綿延,鄭茂此人竟敢狂言,我大明将亡國矣,如此言論,豈不是狼子野心,又忘我大明之意?
陛下垂拱社稷,内閣執國,朝野上下臣工勉力,同心協力,百姓勤懇耕種于野,将士守邊于苦寒,天下一心。
到了此人狗嘴之中,便成了我大明即将亡國。
如此之言,豈不是狼子野心?豈不是其言當誅,其心當誅?
臣,請陛下降下口谕,問斬此等逆賊!”
!!!
原本準備繼續給兒子打配合的嚴世蕃,瞪大雙眼。
自己以前怎麼沒有想到這等罪名來着。
竟然還可以這樣操作。
嚴世蕃當即跳出來,到了鄭茂面前,滿臉憤怒的指着滿嘴血水的鄭茂:“好你個鄭茂,竟然是在暗暗咒我大明國祚崩壞,大明亡國!”
罵了一句,嚴世蕃已經是撸起了袖子。
他看向四周,大吼一聲。
“都被攔着老子,老子今天就替陛下打死這等逆賊!”
嚴紹庭沒有動,站在原地,默默颔首低頭。
原本挪開了一點距離的袁炜,卻是沖了過去,一把攔住似乎真的要出手打死鄭茂的嚴世藩。
“嚴侍郎!”
“不至于!”
“不至于!”
袁炜連連出聲勸阻,嚴世蕃自然也不是真的要出手打死鄭茂,無非是要在道長面前表明态度和立場而已。
兩人亂糟糟的退到了一旁。
而鄭茂則是滿臉悲憤,由兩名小太監撐着,不斷的胡亂揮着手,嗓子裡嗚嗚嗚的發出聲音,卻是連半個字都說不出口。
此前被皇帝無視了的丘嶽、王鶴兩人臉色一變。
“陛下,大明自立國以來,便無因言獲罪一說,鄭給事中所奏皆為社稷,絕無嚴紹庭所言之心!”
嚴紹庭卻是當即冷哼一聲:“天下官員數萬,文武十萬,自然皆可言事。
若我确實有罪,爾等科道言官,也大可直奏彈劾。
我煌煌大明,國勢正盛,君臣一心,安能成了爾等嘴裡,即将亡國矣?
爾等辯解鄭茂此人乃是為了江山社稷,盡管彈劾于我便是。
然他卻出口亡國之言,又是為何?
我看,此人大抵已是瘋了,才有此等瘋言瘋語。
”
丘嶽、王鶴兩人轉頭怒視嚴紹庭。
兩人還想繼續開口反駁。
然而嘉靖卻已經先行一步。
“口出亡國之言,蠱咒社稷,大抵是瘋了。
”
“嚴紹庭所言有理,朕不興因言定罪之事。
然朝堂之上,尤以科道言官而論,遇事彈劾,就事而論,方為正途。
”
“鄭茂瘋癫之言,以彈劾朝臣為由,狂言國祚,死罪難逃。
”
“拖出去斬了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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