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如今本就是國事艱難的時候,内閣裡三日一小吵,五日一大吵,所為的就是朝廷需要銀子那點事。
加之北邊俺達部頻頻騷擾,東南倭患未靖,還有西南土司時不時的鬧上一鬧。
朝廷和内閣本就苦不堪言。
現在又出了這西苑事變一事,内閣的擔子無疑又将加重。
而更關鍵的是……
嚴嵩雙眼有些模糊,擡頭看向道台上的皇帝,
最關鍵的是這件事涉及到西苑,涉及到皇帝,那就不可能草草了事。
低下頭,嚴嵩默默一歎。
事情要查,皇帝的心情要安撫,但也不能将這件事情盡數都落在徐階、高拱他們手上。
嘉靖似有所感,看着跪在面前的衆人,不由冷哼着揮了揮手:“都起了吧,嚴閣老賜座。
”
外面的消息還沒有送進來,嘉靖雖然有心借這件事大肆發揮一番,但也不好讓内閣這幾人真的跪着出了什麼事。
衆人叩謝,各自起身。
嚴嵩則是有些艱難的伸手撐在搬起的凳子上,想要起身。
嚴紹庭眼尖,趕忙上前,小心翼翼的将老嚴頭攙扶起來。
爺孫兩湊到了一起。
嚴嵩趁着機會,手掌重重的抓了一下大孫子的手臂。
嚴紹庭會意,看了一眼邊上的徐階、高拱二人。
今天這樁事不論什麼時候查個水落石出出來。
但在此之前,是絕不能讓徐階、高拱他們拿到案子的主辦權。
不然這等能趁機栽贓嫁禍的好機會,他們倆人能就此放棄?
不說三法司三個衙門,就單說一個都察院,上上下下那麼多的言官,大半的人都是自诩清流。
這幫人能放着這麼好的機會,不對嚴家下手?
嚴紹庭站定腳跟,開口道:“陛下,此次西苑事變已經發生,追查勢在必行,但微臣以為,還要查清那些逆賊為何要這樣做,背後又是否涉及其他。
一旦查明,朝廷便可就此嚴查到底,将所有逆賊一網打盡!”
嚴紹庭說的殺氣騰騰,配上他今日這一身猶如破銅爛鐵一般的甲胄,仿佛是要在京師内外制造一場血流成河的大案。
徐階不由心中一緊。
自己和高拱是想将案子主辦權拿到手。
但現在看嚴家的意思,顯然是想更進一步,要借此掀起一場牽連諸多的大案啊。
難道嘉靖朝要如同洪武朝一樣,起大案,興大獄了嗎?
徐階、高拱兩人默契的擡頭看向道台上的皇帝。
而在道台上紅着眼的黃錦,又流出眼淚來。
他嗓子都啞了,低鳴道:“天底下怎會有這等壞透了的逆賊,竟然要禍害陛下。
”
嘉靖眉頭一動。
是啊。
自己此前隻想着要将這件案子一查到底,再借機對外朝做些事情。
倒是沒來得及去想,為何會有逆賊要做這件事。
自己終年在這西苑清苦之地修道,朝政盡付于内閣和朝堂,便是有人對朝廷不滿。
那也該是去文淵閣才是!
所以現在。
嘉靖很想知道,那些逆賊到底為何要如此做。
“朕垂拱天下,行文景無為而治,不求盛世,累年隻願百姓安居樂業,今日逆賊持械響于西苑,為何也?”
嘉靖的嗓音也變得有些沙啞。
語氣裡帶着幾分幽怨。
正當此時。
卻有小太監從外面走到後殿門口。
“啟禀陛下。
”
“總督京營、鎮遠侯顧寰殿外求見。
”
“定國公徐延德、英國公張溶、成國公朱希忠殿外求見。
”
随着這三公一侯殿外求見。
殿内衆人神色微動。
鎮遠侯顧寰代表的自然是京師防禦的京營,如今西苑除了這等事情,顧寰多少有點難逃其責。
而定國公、英國公、成國公三家,則又代表着大明在京勳貴。
勳貴與皇室一體,并非是假話。
今天西苑宮牆外發生槍響之事,皇帝安危受到威脅,他們這些勳貴甭管到底還能不能上馬殺敵,态度是必須要擺出來的。
那就是大明勳貴始終是和皇帝站在一起的。
正當嘉靖要開口宣進的時候,外面又有小太監急行而入。
“啟禀陛下,錦衣衛指揮佥事陸繹,殿外請見,言稱已查處今日西苑事變些許眉目。
”
此言一出。
卻是比之前面那三公一侯入宮請見,更讓人詫異。
成國公和鎮遠侯他們入宮,那是職責所在。
但陸繹卻不同,他不過是錦衣衛指揮佥事,卻忽然說已經對今日的案子查出了些眉目,這可完全不同。
嘉靖已經是瞪大雙眼看向外面。
他揮手一指。
“讓陸繹進來。
”
“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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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