署衙門,問泉亭。
今日無雨,環蔭涼爽。
大明内閣輔臣,掌兵部事,欽差總督東南國策事,張居正坐在亭下,低罵了兩句,卻隻覺得心頭火氣中燒。
海瑞要重回蘇松兩府的消息,早已先于他人傳到了蘇州府,傳入張居正的耳中。
伴随着的,還有一道寫明了當日海瑞面對胡宗憲時,那振聾發聩的六問及自述密劄。
海瑞人未至,整個蘇松兩府卻已經變得人心惶惶。
這幾日,光是張居正駐抵的這座督糧道署,便已經有一批批的兩府官員,前赴後繼的登門求見。
無一例外。
都在請求張閣老高擡貴手,能在朝廷面前為海瑞多多美言幾句,看能否以這個海剛峰前些日子的功績,将這人升調别處去。
為此。
蘇松兩府的官員們,更是當着張閣老的面,赤裸裸的聲稱,隻要能促成這件事,便是在朝中耗費一些錢糧,他們也是能拿得出手的。
唯一的要求。
讓海瑞升官别處去。
為此。
常年修養極好的張居正,少有的發了一場怒火,這才止住了拿着錢糧開口就要為海瑞升官别處的兩府官員們繼續求見。
亭外日頭高招,豔陽天卻讓張居正心中陰沉無比。
和風氣爽,卻讓張居正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他實在不明白,明明以胡宗憲的為人,該是清楚這個時候的東南需要的是平穩,而不是什麼海瑞六問。
他胡宗憲卻偏偏不當人,不曾将海瑞強留在他浙江巡撫衙門,反倒是還送了一架馬車,派了兩人一路好吃好喝的将海瑞給送到蘇州府。
“他胡宗憲是個什麼意思!”
張居正心中愈發氣急,不由再次低罵了起來。
越是想,張居正便越是不明白。
而眼下,揚州那邊也傳來了消息,都察院左副都禦史鄢懋卿,已經殺進兩淮督鹽轉運使司衙門,并召集各府衙門,審理地方商稅賬目。
本就是個動蕩時刻。
現在好了。
南邊又來個海瑞。
自己倒是成了個夾心的。
張居正滿臉黑沉沉的,看向亭外:“來人!”
“閣老。
”
張居正看着揮手出聲:“取筆墨,本官要寫信送回京師嚴侍讀閱知。
”
……
“阿嚏!”
正在昌平的一畝三分地上巡視着的嚴紹庭,沒來由的打了一個噴嚏。
他擡頭看向天空。
最近京師天氣愈發炎熱,自己也不曾下水吃涼,怎得就打噴嚏了。
嚴紹庭回頭看向正被一群孩子圍着的狗腿子嚴虎。
“讓村裡煮一鍋姜湯,分給大夥喝了,再給我也來一碗。
”
如今已經成了昌平孩子王的嚴虎,在半大孩子群裡擡起頭看向自家少爺。
“啊?少爺這時候要喝姜湯?”
嚴虎嘴上如此說着,但腿卻已經邁了出去。
不等嚴虎走遠。
在北京城方向,來昌平的道路上,數騎急行,揚起一陣塵煙。
“嚴侍讀!”
“嚴侍讀!”
“我等乃是武城兵馬司的。
”
“奉命前來尋嚴侍讀。
”
“嚴府被圍,還望嚴侍讀速速回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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