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即刻入宮,未知全貌,君上因何而怒至此。
若臣等當真有過于君上,臣,甘願負罪!”
不同于一旁跪在地上,已經不知道多久的楊金水。
嚴紹庭的臉上沒有懼色,隻是神色緊繃,目露不解。
三百萬兩!
三百萬兩!
嘉靖此刻正憋着一肚子的怒火,努力的回想着今日嚴紹庭剛剛給自己送來的三百萬兩銀子,這才沒讓自己将手邊的東西扔向他。
嘉靖冷眼出聲:“何罪?浙江道!就在你嚴紹庭,你胡宗憲,你二人掌管之下的浙江道!、
竟然生出了士紳商賈趁災情,兼并災民土地之事!更是以腐爛之陳米,充作赈濟糧食。
說!是誰幹的!誰幹的!”
胡宗憲本來都要納頭叩拜認下失察之罪了。
嚴紹庭卻是繼續搶先開口道:“浙江道竟生出此等事?”
他的臉上露出一絲遲疑。
随後,嚴紹庭這才繼續道:“陛下說臣等掌管浙江道,眼下浙江道出了事,臣等自然有失察之罪。
但如今浙江道生出這些事情,究竟詳細如何?
微臣自擔負東南諸事,一日不敢停歇,奉旨之時便行文東南有司官府,嚴令地方不得趁災情如火低價兼并土地,而今浙江士紳商賈如何兼并災民土地?
浙江道因朝廷财稅艱難,方才行拆借商賈存糧,赈濟百姓。
有司官府,又如何在眼皮子底下,讓那些糧商将腐爛陳米送到災民手上?
如今浙江再出禍事,乃朝堂不幸,亦是臣之失察。
但當下災民如何?
臣不敢忘陛下隆恩浩蕩,一日不敢忘報效陛下之恩。
臣願以失察待罪之身,糾正錯漏,追查一應涉案之人,嚴懲不貸!”
道台前。
面對皇帝的怒火,嚴紹庭一如既往的從容不迫。
便是嘉靖,也不由的多看了他兩眼。
而胡宗憲更是在這一刻,終于明白了為何嚴紹庭能得皇帝器重,能對自己承諾入閣之事。
沖着這一份膽量和沉穩,合該将來大明朝堂之上,盡是他嚴紹庭的風采。
遠處的黃錦,将那裝滿茅台酒的木桶端到了道台前。
随後擡起頭,小聲說道:“浙江道的不少災民,因為不滿官紳所為,群起反抗,而被官府緝拿,問罪通倭。
”
嚴紹庭當即詢問道:“為何浙江道突然如此行事?有何借口?”
這一次不等黃錦開口,呂芳已經說道:“浙江道的人,出口必是皆為國策,閉口便是百姓抗法。
糧商無償獻出那腐爛陳米給官府用以赈濟百姓,官紳則以均價乃至高價兼并土地。
”
嚴紹庭目光動了一下。
道長今日之所以有這般大的火,其實并不完全是因為浙江道突然之間生出來的事情。
而是因為,這盆髒水,已經潑到了他的身上。
因為浙江道現在在幹的事情,不論是兼并土地還是赈濟陳米,都是因為浙江道要推行改稻為桑的事情。
而改稻為桑,又是因為朝廷要為皇帝添補過去的虧空。
那這事情,也就等同于是道長幹的。
這髒水潑在身上,道長自然是怒不可止。
嘉靖冷哼一聲,憤而起身。
“朝廷推行政令,是為了開源财稅,添補虧空。
”
“他們倒好!”
“拿着朕的旨意,在浙江兼并土地,魚肉百姓,髒水卻都潑到朕的身上了!”
“還要朕感謝他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