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浙江道諸事,還是早些去官驿歇息吧。
萬般艱難,還是有時間去料理好的。
”
今天和胡宗憲見面,為的也就是給嚴家找一個老嚴頭退休以後,權力真空期能有個在内閣的依靠。
既然胡宗憲答應下來。
也就沒什麼可以再說的了。
胡宗憲會意,起身拱手:“此番回京,實則乃是為了浙江災民。
侍讀如今裁奪東南諸事,萬望能讓災民能日子好起來。
”
……
翌日。
朝廷都已經知道,東南半壁的話事人胡宗憲入了宮,正在玉熙宮面聖奏對。
而内廷派到浙江的織造局市舶司總管太監楊金水,也已經一起回京。
一早。
玉熙宮裡,便有鐘磬聲響起。
楊金水跪在周遭布置八卦的道台前,不敢擡頭看向道台上的嘉靖皇帝。
早上從官驿入宮的胡宗憲,則是在前面的大殿裡等候着傳喚。
道台上,嘉靖眯眼審視着跪在面前的楊金水。
“朕問你,為何要炸堤?”
楊金水渾身顫抖,頭更低了一些:“因為要推行國策,還有……有人想借機兼并田地,中飽私囊。
”
他不敢隐瞞皇帝,但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将事情完全說清楚了。
因為事情連着他,連着宮裡,連着主子爺呢。
嘉靖眼睑顫動:“誰幹的?”
低着頭的楊金水,臉色蒼白:“是杭州知府馬甯遠夥同府縣官員做的,胡部堂已經将此僚問罪斬殺。
但奴婢覺得,肯定不止馬甯遠一人!”
嘉靖眉頭皺起,生出怒氣:“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回答朕!”
守在邊上的呂芳彎着腰低着頭,聽到此言,趕忙擡頭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幹兒子楊金水。
楊金水擡起頭,面露難色:“主子爺,年初朝廷定下在南直隸改棉為桑,在浙江改稻為桑的國策。
浙江道分攤五萬畝田地,要栽種桑樹。
浙江的百姓們不願意去改,甚至鬧出百姓圍堵阻攔官府改田之事。
馬甯遠他們擔心浙江道無法辦好國策的事情,耽誤了朝廷财稅大事,所以才會趁着這一次浙江汛期,炸開新安江大堤,想要借此做成改稻為桑的事情。
”
這是如今已經公開的原因,楊金水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嘉靖臉色冷了下來,沉聲問道:“除了馬甯遠,他們又都是誰?”
楊金水叩拜道:“奴婢知道的就是馬甯遠帶着去炸的新安江大堤,他們……都是浙江道的人。
原本朝廷要在東南推行國策,就是為了替朝廷添補虧空,本來今年就算種下桑樹,也要等明年才能長出足夠的桑葉。
浙江百姓不願改稻為桑,馬甯遠和他們擔心拖的越久,差事便越不好辦,到時候壞的是朝廷定下的五十萬匹絲綢的事情。
所以他才會帶着人去炸開大堤,想要借此逼迫百姓們将田賣給絲綢商人,用來栽種桑樹,增産絲綢。
”
忽然。
嘉靖眉頭抖動了一下。
他目光逼視楊金水:“你說,就算今年種下桑樹,也要等明年才能有足夠的桑葉喂養蠶?”
楊金水擡頭看了眼皇帝。
難道皇帝不明白這個道理?
看到楊金水臉上的表情,嘉靖也終于是明白了過來。
他當即冷哼一聲,轉頭看向呂芳。
“去,你親自去将嚴紹庭帶過來。
”
“朕要聽聽,嚴紹庭是怎麼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