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一吹,下意識覺得有些涼,忍不住去摸程岐的手,結果她堪堪伸出指節,對方便已經回握住了。
哪怕兩人已經成婚一個多月,相識也已經許久,但每每做起這種稍顯親密些的舉動時,桑虞心底仍是一陣亂跳。
她莫名兩頰生熱,轉移起話題,手下輕捏着程岐的肩,“你要不轉過去,我幫你捏一捏?”
“不要。
”這回,他回答得很快,細聽,那股撒嬌的耍無賴勁兒更濃,“就這麽捏。
”
片刻,見桑虞神情認真,似乎真是要這麽心無旁骛地按摩下去,程岐不由得心下一陣嘆息。
卻又邊忍不住慶幸。
這是他的愛人。
他最好的、獨一無二的朋友。
可以随心所欲,可以分享興趣,可以展露陰暗。
而非隻是妻子。
程岐一時間,竟有些壓不下嘴角的弧度。
人生漂泊不定,他向來是不對他人抱有期待的。
可眼下,這股堅持,竟已經被未來的期待所戰勝。
他無數次地期待着,與桑虞的未來。
有時,程岐也會允許自己幼稚地想一想,是否這是因為......
兩人正新婚,相愛太深。
然而下一刻,他又默默加深了這個想法。
“幼時,嬷嬷曾帶我去過鄉下。
”他的聲調很輕,大約是陷入了從前為數不多的美好回憶裏,整個人的神情寧靜又溫和,“那時恰逢農人豐收,麥田裏的麥穗一顆顆墜着,金黃一片,所見所聞都是蘇州不曾有過的新奇。
”
“嬷嬷與他們相熟,又看出我心中想法,便叫我可以去選一粟帶回去。
”
這樣類似講故事的語氣,引得桑虞情不自禁放下了捏肩的手,追問,“然後呢?你找到了嗎?”
女子坐在他對面,整個人半倚在塌邊,日光漸濃,斑駁的光影落在她的身上、臉上,仿佛一種溫暖又隐秘的觸摸。
下一瞬,許是久久沒有等到他的回答,桑虞眼角彎彎,笑着輕拽了下他的衣角,“然後呢?”
笑容如畫筆,霎時間,讓整幅畫面變得生動起來。
濃烈的情愫一波接一波地翻湧而至,伴着兩人都有些翻紅的耳尖,恍如夕陽時,霞光滿天。
暖意的金色光芒把男人出門回來時的最後一絲鋒利也沖刷殆盡,程岐眸色漸深,“那日,我摘下了我想要的那一粟,緊緊握在懷裏。
”
“然後便閉上眼睛穿過了麥田。
”
桑虞像是對這個虎頭蛇尾的結果不大滿意,“你幹嘛閉眼呀?”
隻那一粟,萬一還有更好的呢?
入目所及,卻是程岐帶着笑意的眸子。
她一怔,恍然意識到什麽,想去拿庫房裏的東西,卻被對方陡然拉了回來,“明知故問,罪加一等。
”語罷,他的手輕拖着桑虞的耳廓,摩挲間,溫熱的鼻息噴灑。
室內似乎再度熱了起來。
身上升起的酥麻感随着亂套的心跳聲一齊,分不清是誰。
程岐眼底的光一閃一閃的,如日光,桑虞瞧着卻又覺得比外頭的光暈還要奪目。
男人胸膛的滾燙溫度陣陣傳遞,經由手心,好似被鵝毛輕輕撓過。
比方才的癢意更甚幾分。
桑虞裝蒜,“怎麽就明知故問了?”
程岐見狀,低低地喚她,“夫人。
”他的眼神漸漸挪至桑虞臉上,不動了,片刻,佯裝苦惱地問她,“如今時候已到。
”
少頃,床幔蕩動,随之而來的,是男人驟然覆上的大半身體,以一種比陽光還要熱烈的能量,緩緩将她圍繞、
兩人視線相撞,恍然間,桑虞的心突然砰砰直跳。
春意正濃,暖陽在側。
外頭倏然掀起微風,吹動廊檐下的幾盆花蕊。
栀子花的清香飄入室內。
程岐手下的力道不輕不重,溫熱的掌心緩緩将桑虞的五指收攏,輕輕摩挲間,緊扣。
他的嗓音混入花香,綿綿情意,觸而可聞。
“我該豐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