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為你肚子裏的野種積德。
”……
稀疏的陽光從後方打下來,男人高大的身形迅速将其阻隔，待到桑虞注意到時，隻能堪堪與那雙暴戾不耐的視線相撞。
阿史那麒剛被駁了面子,這會兒心裏正惱着，瞥見桑虞,登時語氣更加差上三分,“喂。
”
桑虞驟然聽到秘聞,正膽戰心驚着，聞言,下意識控制表情，怯生生地擡眸去看。
阿史那麟向來讨厭這些中原女子遮遮掩掩的做派,見狀，頓時心底燥意更甚。
“你就別再多折騰了。
”他冷冷道：“你這樣的人放到我們突厥，怕是不到一刻鐘便會沒命，現在我好吃好喝地給你供着,不感恩便算了，還惹是生非起來了。
”
桑虞很難說清此人對待“惹事”的界定,她想到這幾日不加修飾的原始肉類,和被擄至此的遭遇,一時間胃裏更是翻騰,沒忍住幹嘔了兩下。
一擡頭,對面人眼底的厭煩似乎更深了。
阿史那麟想到王宮內那個漢人女子所生的幼弟,目光投向桑虞。
入目,女子一席尋常侍女打扮。
許是這幾日沒有休息好,眼下的青黑赫然可見，然而，阿史那麟見過的許多女子,這樣的姿态下都會稍顯狼狽。
眼前的人則不然。
她狼狽，卻絲毫不損貌美，哪怕是阿史那麟此刻對她心有不滿，也無法否認。
就跟......他父王的那個妃嫔一般，所生的子嗣，也是病殃殃的，臉色泛白，走兩步便咳個不停，虧得那父王還這般寶貝。
不過是得了一副好皮囊而已。
他心底唾棄，甚至不合時宜地有了點兒疑惑：漢人的膚色……都這麽白皙嗎？
就跟死了好幾日，剛從水裏打撈上岸樣的。
這側，桑虞察覺到這道複雜的目光，登時把頭垂得更低了些。
方才驟然聽到的消息此刻充斥腦海，以至于她這會還沒想好以什麽樣的姿态面對，幹脆輕捂着嘴唇，佯裝不适。
太守府內有叛徒一事，是她意料之內。
但......突厥人要利用她來對付程岐，這是否過于匪夷所思了些？
一時間，兩人皆是心懷鬼胎，一陣無言。
直至外頭傳來一陣粗犷的叫罵聲，阿史那麟才分出幾絲注意力，止住了和桑虞深聊的念頭。
這女子和他那個病恹恹的弟弟一樣，臉白如紙，他還未怎麽樣便開始用那雙怯生生的眸子望來，登時便能叫人熄滅所有聊天的欲望。
一樣的無趣、似木頭。
“這兩日你就好生待在這兒，少天天念叨這念叨那的。
”阿史那麟的目光從桑虞的臉一路下移至小腹處，語氣有些複雜難辨，“更不要學那些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招數，這種小聰明不管用。
”
“懷了身子，更得為你肚子裏的野種積德。
”
桑虞眼睜睜瞅着對方說完便走，絲毫沒有停留的意思，心底不自覺松了一口氣。
然而腦中的思緒卻是頃刻間發散，連帶着好似這幾日對方的反常行徑都有了理由。
原來，是誤以為她懷了子嗣？
霎時，桑虞也不知是先為自己坎坷的命運嘆氣，還是對這個美麗的誤會翻上幾個白眼。
突厥和中原果真是民風不同。
若是她尚未婚嫁便與程岐私會，還有了子嗣，哪怕是幾條命都不夠使的，再者，她身在孝期，哪怕是情投意合，也是要等些時日的。
但......
若是這裏的人都是這麽誤會的，她何不借此機會，趁機做些什麽呢？
想法一旦成型，便如枝條紮根，迅速生長、蔓延。
奈何那些看管的人盯得格外緊，幾乎是桑虞前腳做了什麽，後腳便會被如數禀報上去。
直至次日夜間，前來交換的小侍女玲珑，應了桑虞的話。
對方不過十四五歲，一雙眼竟全然是堅毅與漠然，小姑娘操着一口蹩腳的中原話，說她是偷偷來的。
她問桑虞，中原是什麽樣子的，是否冬日會比突厥暖和一些。
彼時，窗外冷風肅然，比燕郡還要可怖的寒冷，吹得桑虞早有些神志不清，屋內的炭火隻夠她勉強湊活，也或許這些病莽早就算好了，她能活到何時。
對上這樣漠然、了無生機的眸子，桑虞也隻是沉默。
她是不信任這個給她送飯的小姑娘的。
“你聽到了，對吧？”玲珑見她不搭話，語氣帶上些急躁，“最遲再過一兩日，燕郡那邊便會派人來交換你。
”
今日是初八，新年的熱鬧氣氛已經完全消失，隻剩下漫天的森寒，和窗外那些人宛如看貨物的眼神。
桑虞不知玲珑是怎麽進來的，神情裏的戒備尚未消散，“燕郡那邊......打過來了？”
玲珑聞言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