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峙他最懂桑虞的心思!
程岐望來的目光極為可怖,魏延璋看在眼底,忽地福至心靈。
這人分明是早就發現他了,擱在這兒堵他呢。
也是......他故意弄出那麽大動靜,為的不就是叫這人怒而揭簾嗎?
魏延璋神色不變,“程大人真是好氣量,能忍旁人所不能忍。
”
被這麽猝然揭開真相,程岐有些煩躁,但他自來極會養氣,來到京城後,這一點特質尤甚,故而也隻是淡淡回了句,“不敢當。
”
隻指節虛握,心底燥意更濃,說不清是對桑虞,還是對自己,“先前魏侯爺曾提醒我,怎的如今輪到自己,卻是糊塗了?”
“糊塗?”魏延璋的臉上倏然浮現幾縷笑意,濃濃夜色下,程岐看不清他的神情,隻覺得他吐出的話語,字字都朝他心上戳,“心之所向,便算不得糊塗。
”
他話裏的意思昭然若揭,程岐心頭一緊,冷冷開口斥責,“心之所向?”
“那魏侯未免有太多的方向可尋了。
”兩人在官場便是各自為戰,尤其又是取得小皇帝信任的關鍵時期,他碰上胡家的走狗,自然是怎麽瞧怎麽生厭,更何況,眼前這人還要和他搶。
魏延璋有他這麽懂桑虞的心思嗎?
有他這麽貼心且肯為她豁出去嗎?
他沒有!
這厮不過是面子工程,自我感動罷了。
程岐兀自暗戳戳地在心裏比對一番,半晌,确認自己隻是目前地位稍遜半分之外,緊繃的身體這才緩緩放松些許。
天色暗沉,白泠泠的月光相融,竟也多了幾絲亮。
覆在程岐的眼睫之上,活脫脫像是他眼底驟然迸發出的光。
魏延璋不期而遇,被這道猝然閃爍的光芒照耀,頓了下,反嗆道:“古語有雲,新人勝舊人。
”他不甘示弱,“程大人莫非不知?”
若是桑虞在這兒,拿古話壓他,程岐或許是會退一步的。
可魏延璋?
他淡淡道:“魏侯昏了頭,竟還亂用起古語了。
”
魏延璋:“……”
對方的态度不鹹不淡,平日裏溫潤謹慎的人,在他這兒仿佛吃了炮仗,一下接一下。
明明是他占上風的局面,如今反倒被這巧言令色一番操作轉變成五五開了。
魏延璋冷笑了聲,扭頭望天,不欲與他多言。
半晌,才再度幽幽出聲。
“程大人是同道中人,自然懂得其中奧妙。
”語罷,男人撫了下臉側,似是在回味方才剎那間石子淩然飛過,半晌,似是而非地拱手道:“夜色已深,魏某便先告辭了。
”
馬車揚長而去,徒留程岐一人。
隐沒夜色中,雙目炯炯,獨自盯着不遠處的院落。
槐蔭茂盛,出水荷花遍如蓮洗。
餘波蕩漾,空向月影。
......
旭日東升,初晨,潮濕的空氣彌漫。
八月立秋後,更多了幾分秋意。
“小姐,桑夫人前來拜訪。
”竹風從門外進來,見她醒了,濕了帕子為她淨面。
連着好幾日都沒能等來程岐的回信,這是破天荒頭一次。
加之桑虞昨夜做了一宿的噩夢,人本就恹恹的,又被這麽拒絕,自然是誰也懶得應付,“說我身子不适,不宜見客。
”
雖是場面話,可卻并不假,她連着幾日喝了安神的藥,哪裏還能提得起精神。
面上喚一聲堂嫂,但兩人皆是心知肚明,沒什麽可說的。
竹風應下,誰料剛轉身走了幾步,幾息後,有些遲疑開口,“小姐,她說......有些關于老爺的事情相同您聊聊。
”
因為桑宗彥的事情,桑虞近日憔悴許多,偏偏還得張羅着守靈下葬一系列瑣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