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污點 “世子可有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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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談甚歡。

     桑虞仿佛從未經歷昨日的尴尬,有一搭沒一搭地同程岐抛來話題。

     一會兒說他,“年少有為,前途無量。

    ” 一會兒又說,“許久未見,望修複關系。

    ” 字字句句,與那些見他高中,妄圖借過往的關系來攀附的人別無二緻。

     程岐聽着,隻覺得心底那股經由花香開始的煩悶更深了幾分。

     直至下一刻。

     女子的問題倏然一轉,“世子已過弱冠之年,如今科考也得了頭名。

    ” “不知是否有心上人……家中可有為世子定親事?” 程岐聞言,眉梢微挑,目光驟然投注向桑虞的方向。

     他的眉頭微蹙了一下,許久沒說話,目光停留在她臉上,不知是要從她臉上看出什麽。

     恰逢桑虞擡眼,兩人的目光不期而遇。

     這股視線與前兩次見面并無兩樣。

     但偏偏這次,盯得她心頭無端一跳。

     仿佛…… 她不該問這個問題。

     方才還算其樂融融的場面登時被按下了暫停鍵,桑虞嘴唇緊抿,自顧自地幹笑了兩聲,旋即就打算略過這個話題。

     誰料,程岐冷不丁兒地接了她的話茬,“并未。

    ” 像是在向誰證明一般,固執地又重複了一遍,“我并未定親。

    ” 他的面容一半隐沒在暗影中,晦澀不清的神情,隐約散發着愈發迫人的侵略感。

     但隻是一瞬,那股強烈的攻擊性便迅速消弭。

     側目望來時,清亮、烏黑的瞳仁裏,清清楚楚倒映出她的影子。

     桑虞定了定神,方才面色如常道:“咱們兩家人雖說這幾年的聯系确實少了些,但若是世子有了喜事……來日還是懇請您一定得遞一封請柬給我們桑家。

    ” 程岐:“……一定。

    ” 青年姿态謙遜,逢問必答。

     正襟端坐,卻也更像是……在遊離。

     精神的遊離。

     桑宗彥活了幾十年,哪裏還能真不懂其中的意思? 對方這分明是禮數有餘,親近不足,話說到這份上,他不會聽不出來其中的試探。

     如此,想來定是不會願意幫這個忙的。

     但……自家女兒又是怎麽回事? 莫不是腦袋被驢踢了,怎麽會昏頭到這麽問問題? 他是叫她試探! 她怎得直接問人定沒定親了?! 雨勢變大,淅淅瀝瀝落在窗沿。

     程岐像是被這亂跳的雨珠解救,餘光驟然一轉,瞥向窗外的景象。

     桑宗彥見他完全沒有要小留一會兒的打算,便也爽快地放了人,趕緊把話頭別了回來,“賢侄啊……這天眼瞧着說變就變了,那我便也不多留你了。

    ” 說着擺擺手,把桑虞推了過來,“讓虞兒送送你。

    ” “你們許久未見,可到底以前也是關系不錯的,別這麽生分。

    ” 桑虞聽了這話就想拒絕,結果還沒開口,就見程岐忽地應了聲,待她一擡頭,男人已經好瑕以整地等着了。

     桑虞:“……” 她挺直腰背,簡單示意便朝正廳外走去。

     背後,短靴碾地的聲音傳入耳中。

     桑虞勻了勻呼吸,片刻,終是把腦袋裏那些雜七雜八的想法給全部甩了出去。

     春雨綿綿,青灰的檐角被皆數浸潤,珠簾一般的水滴徐徐滑落,落至傘面上。

     兩人一路無話,快到了大門口,桑虞的腳步才變得輕快起來。

     雨中朦胧的水汽令她的背影有些許的不真切。

     落在程岐眼底,對方全然與過去的夢境重疊。

     他不自覺地想去抓住那抹倩影。

     但好在這次,他止住了。

     涼風拂面,男人的思緒清明許多,連帶着方才閑聊時有幾分幼稚的想法,也在此刻被理智鎮壓。

     桑虞大概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他。

     哪怕他給她機會,兩次赴約,可結果呢? 結果還不是一樣的。

     她隻在意他還能不能幫她忙。

     小一些時候,是替她背黑鍋。

     如今,則是妄想從他身上謀取更多的利益。

     既如此……那他又何必這樣反複橫跳,折磨自己呢? 況且,回來便回來了。

     回來……又能如何? 于他的人生而言。

     這般錯誤的污點,他必不可能再允許自己留下第二次。

     這般擾亂他心緒的人…… 程岐冷下了臉,語氣裏疏遠感更甚,幾乎要涵蓋掉其他所有的微小情緒,“送到這裏便好。

    ” 傘面之下,如同一方小天地,兩人各站在一處,渭泾分明。

     雨絲如瀑,朦朦胧胧,似乎也模糊了對方的神情。

     桑虞聽着,隻覺得程岐果然是厭煩了。

     如她所料,離了長輩,兩人單獨相處時,他連假裝也不願再做。

     “好。

    ”她斂下眉眼,微微揚唇一笑,“雨大,你……一路小心。

    ” 女子話語輕柔,轉瞬,吐出的字句便被漫天雨水吞沒。

     連着話語中極其微弱的關心與緊張,也迅速消弭。

     馬車駛出一段距離,許久,桑虞往前望去。

     前方,那個極小的黑點漸行漸遠,須臾,便不見蹤影。

     雨聲似嗚咽。

     記憶中的輪廓,終是被雨幕徹底隔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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