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後,溫格隻好選擇私聊的方式,帶走輪椅老人與小男孩,讓馬埃爾去找中年人與少女。
“好。
”
馬埃爾來到中年人與少女的旁邊,正準備說話,就看到中年男人将頭低了下去。
“因為小時候.”
“.”
他将剛剛跟其他人講過的話,重新說了一遍,一字不差。
馬埃爾聽得心中泛起一陣波瀾,神情凝重地詢問:“幾乎每場都看,而且要去到客場,花費不小吧?”
“父母走前留給我一套房子,我現在出租它每月能拿到700鎊的租金,加上政府的補助,勉強夠了。
”
中年人終于露出些笑意,不過這更像是怕馬埃爾笑話他,提前流露出的一種自嘲的笑,“我不住酒店,也不去飯店吃飯。
“我帶着一床被子與鍋碗,平時會找地方自己生活做飯.看過18世紀擲彈兵團的裝飾嗎?
“我出行時,有些接近那個,冬天冷了會帶很高的長筒帽子,哈哈.”
馬埃爾的神情依舊凝重,他擡手示意兩人坐在他的身旁,心情複雜地不知道說什麼。
他忽然轉頭看了那少女一眼,對方立馬羞澀地别過頭去,隻是眼睛亮着,嘴角帶着微笑。
她一直沒有說話.馬埃爾猜得出她應該是聾啞人,隻是不明白對方為什麼不跟他寫字交流。
“你們.”
想了很久,他才問道:“有什麼遺憾或者想要的東西嗎?”
他想幫助他們,如果他們的這兩點與阿森納有關,他應該很容易辦到。
“我”
中年男人抿着嘴,猶猶豫豫的,他的眼眶忽然有些紅潤:“我想要一張帶有客場觀賽資格的季票,但我排不到隊,還得等幾年。
“很多時候我都趕不到客場,有時候好不容易趕到了,卻因為搶不到票,黃牛賣太高,也隻能失落的離開。
”
馬埃爾心中的一根弦忽然猛烈地扯動一下,他不是沒感受過歐洲球迷對于足球的狂熱,足球文化在這裡代表着什麼。
但如此具體,如此切實的感受,還是第一次。
“還有嗎?”
“沒了,我不需要捐款或者什麼簽名,我隻希望能每周看到球隊的比賽,這是我最大的願望我想,等我再看3年,我的病也就該好了。
”
馬埃爾拍拍他的肩膀,不知道說什麼,最後隻得道:“這件事包在我身上,祝你早日康複,我會留你的聯系方式。
“等你病好那天,我帶你上俱樂部的大巴車,跟着我們一起去客場。
”
“一定。
”中年人右手擡起,抹抹自己的眼眶,“我叫大衛。
”
馬埃爾一直拍着他的背,又轉頭看了那位少女一眼,發現對方正寫着什麼東西。
當她将紙張拿起時,一行工整清晰的字體出現在上面:——“馬埃爾,我喜歡你.我想擁抱你一下,好嗎?”
馬埃爾微笑一下站起身來,跟她擁抱一下,詢問道:“你長的很漂亮,可以回答我剛剛問你們那個問題嗎?”
少女跟馬埃爾分開後眼眶就紅了,或許有見到偶像的激動,也有想要而不可得的遺憾。
馬埃爾來到了她身邊,一筆一劃地看她寫出了紙張上的内容。
“我沒有什麼想要的,隻是想跟你傾訴一件事你的進球很精彩很漂亮。
”
馬埃爾露出笑容,摸了摸少女的頭,她的頭發很順滑,整個人看起來極為清純,“謝謝你,我還會打進很多精彩進球的。
”
“但我無法為你的進球而慶祝.因為我說不出話。
”
她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眼眶微紅着搖頭,然後又低頭去寫。
馬埃爾看着她低頭認真寫字的模樣,心底還是泛起幾抹同情,他等會會把她的球衣與球鞋簽名送給這兩人。
如果可以他會将準備好季票,給這兩人甚至這四人都送上一張。
“我每次知唔知嗚别人都很奇怪的看我,即便他們在情緒最美妙的時候,也不願意帶着我一起慶祝。
“很少有人擁抱我,跟我擊掌,他們多數人隻是面帶恐懼與厭惡,然後遠離我。
“我在互聯網上受到了很多鼓勵的信息,但在現實裡,在球場裡,我卻得不到一切。
“我隻是想慶祝進球,但經常受到别人的嘲笑和辱罵,他們以為我聽不到,也以為我笨,看不出什麼。
”
看她一連将整張紙張全部寫滿,馬埃爾微微張開了嘴巴,臉上有些發麻的感覺,并瞬間貫徹全身。
他完全能代入這個小姑娘.能感受到她所遭受的一切。
他知道情緒高潮的感覺,他也無數次聽到酋長球場的歡呼.卻沒想到在那種時刻,會有一個小姑娘在看台上連慶祝的權利都沒有。
他該怎麼說?
去責怪小姑娘身邊的那些阿森納球迷?
去感慨人的複雜?
“嗯嗚.”小姑娘抿着嘴唇哭泣起來,沒忍住發出一些聲音,又用手賭注嘴,怕馬埃爾也像那些人一樣露出嫌棄表情。
馬埃爾沒有任何表情,他麻木的上前将小姑娘抱在懷裡,拍着他的後背安慰她。
他的大腦飛速運轉,也許他必須做點什麼.可他到底要做些什麼?
他也是剛剛認識這些人,跟他們的關系不算很親近,而他們又注定不可能在現實生活中有什麼牽扯。
給他們一筆對于自己來說算不上什麼的錢?
還是幫助他們在社交媒體發聲,呼籲阿森納球迷關懷他們?
也許這都不是最優解,無法真正幫助到兩人,有的還會适得其反。
“我也留下你的聯系方式。
”
他拿出手機,讓小姑娘将社媒賬号寫在紙上,道:“我會給你一件寫着我簽名的球衣,并在上面寫下一些話。
“讓離你近的人都知道,我希望你不會受到傷害,或者說我在保護你,好嗎?
“然後.下輪主場歐冠應該是來不及了,我會挑選個好日子,為你們四個訂下一個酋長球場的包廂,讓你們安安靜靜的看一場比賽,好嗎?
“不會有任何人打擾你們,你們想慶祝就慶祝,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
這是他唯一能做的兩點了,也許他還能做的更多,但現在,他隻能想到這些。
“Yes!”
小姑娘最終在整張紙上寫下了一個巨大的‘yes’,她停止了哭泣,笑着蹦跳起來,隻是那股勁還沒過去,身體偶爾會微微顫抖起來。
馬埃爾随後将身上的球衣脫下,簽上名後送給了他。
因為知道中年人要走很多路,他在自己的球鞋上寫下祝福語,将球鞋拿給他。
兩人都欣然接受,他們最後面帶幸福的笑意,站在馬埃爾兩側合影留念。
“我不會忘記他們的。
”
結束活動,馬埃爾走出餐廳,已經換上一套常服,“球迷們為了每周支持球隊,付出那麼多,我們總得為他們做點什麼。
”
溫格點頭表示同意,将馬埃爾送到電梯口後停下腳步,“我等維爾馬倫跟範佩西,你先去吧。
”
“好。
”
馬埃爾走入電梯,回頭道:“溫格先生,以後我會多參加這類活動,記得那四張帶客場的季票。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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