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啊,殺了我吧,”樓符清當即把自己袖裏的彎道扔給燭玉潮,“反正在這件事上,我也沒什麽好辯解的。
”
“當啷”一聲,彎刀落在了地上。
燭玉潮并沒有伸手去接,她閉了閉眼,對懿雙雙道:“師姨,勞煩您把他扔出劍山冷靜冷靜!”
“亭主不必動手。
玉潮,你讓我走,我自己出去就是了。
”
燭玉潮剛要松一口氣,便聽樓符清道:“你既不願意動手,也不願聽我解釋,那我明天還會回來的。
”
“你要怎麽樣才肯消停?”
樓符清想了想:“你讓我怎麽做都可以,隻要讓我留在你身邊。
”
燭玉潮差點被氣笑了:“好,這話可是你說的。
自己把嘴堵上,然後滾去劍山監牢,願不願意?”
樓符清點點頭。
燭玉潮将麻繩和抹布扔在樓符清面前,後者什麽也沒說,拿起麻繩就往自己身上捆。
虞池绫十分不理解樓符清的做派:“嘁,好歹還是皇親國戚,突然這般沒尊嚴,跟個搖尾乞憐的狗兒一樣,惡心!”
樓符清忍了又忍,還是小聲罵道:“你懂個屁。
”
虞池绫立即轉頭對燭玉潮道:“他罵我。
”
樓符清:……
燭玉潮催促道:“趕緊走吧!”
懿雙雙和燭玉潮終于合力送走了這尊大佛。
懿雙雙特地交代弟子嚴加看管樓符清,眼都不許眨一下!
返程路上,燭玉潮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師父呢?怎麽還沒回來。
”
“她心軟,我沒讓她過來。
到時一見樓符清,舍不得打罵怎麽辦?這事兒還得我來,”懿雙雙得意地笑了笑,“長纓這會兒估計正問雲瓊事兒呢,估計等會兒就要去問樓符清了。
走吧,師姨帶你跑溫泉?”
燭玉潮搖了搖頭:“今天是小魚生辰,卻鬧成這副模樣,我去陪陪他。
”
剛才送樓符清去監牢的時候,虞池绫就沒跟着去。
縱使虞池绫嘴上不說,燭玉潮也能看出他的失望。
懿雙雙一拍腦門:“都怪樓符清,我把這事兒忘了。
行,那你先去陪他吧,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
“嗯,等師父回來吧。
”
燭玉潮和懿雙雙告了別,便回到了洞天府邸。
虞池绫屋裏的燭光還亮着,燭玉潮輕敲了門,門內傳來一陣騷動。
過了一會兒,燭玉潮才聽見虞池绫的應答聲:
“進。
”
虞池绫看見來人,卻一個翻身從床上坐了起來:“你過來怎麽也不說話?”
燭玉潮一愣:“……我敲門了啊。
”
“不,我以為是明慈呢。
因為你從來沒主動找過我。
”虞池绫低頭笑了笑。
“我瞧你剛悶悶不樂地走了,便過來看看你。
”
“悶悶不樂?沒有啊,”虞池绫眨了眨眼,“你剛說自己願意留在劍山亭,我很高興的,真的。
不過……你能再說一遍嗎?”
燭玉潮看出了虞池绫話語裏的不自信,他表情似是有些僵硬:“如果是為了樓符清才說的,也沒關系。
”
剛才那話,雖是權宜之計,但更多的是出自真心。
如若萬事安定,燭玉潮的确是願意長留劍山的。
小時候,燭玉潮以為和星兒相依為命就是永遠;到了蕊荷學宮,她便整日為自己和流梨未來做打算;後來,即便燭玉潮戴上了那副名為聞棠的枷鎖,她也在與王府衆人的相處中感受到了短暫如煙花的歸屬感。
當這些都如鏡花水月般消逝後,燭玉潮才徹底回到了現實。
自己所認定的歸宿,不過是一葉扁舟。
她本就沒有家。
可來到劍山亭之後,燭玉潮卻在這裏感到了久違的安定。
明慈與她一見如故,小魚會毫不猶豫地擋在她身前……今夜燭玉潮與衆人圍聚一桌,為虞池绫慶生之時,恍惚間以為自己也有了家人。
家人?
燭玉潮想至此處,忽然笑了,她擡眼對虞池绫柔聲道:“我願意留在劍山亭,和樓符清無關。
”
虞池绫怔了怔,燭玉潮是君子,她說的話從未作假,虞池绫當然可以毫無保留地信任她:“我相信你。
”
燭玉潮安撫好虞池绫,便回到了自己的屋內。
這裏還如三個半月前她離開時那般一塵不染。
燭玉潮在枕頭下的一張紙上找到了明慈的字跡:
“我差人幫日召大俠把東西都擦拭幹淨了,不必言謝!”
燭玉潮将那字條放入抽屜,又在其中取出另一樣東西——
《長纓傳》。
燭玉潮自言自語道:“終于回到劍山了,我也該努力撰寫才是。
”
這書本擺放的位置分毫未變,看來明慈雖幫燭玉潮整理屋子,卻并沒有亂翻她的東西。
燭玉潮秉燭一夜直到天亮,而在劍山亭的另一處,樓符清正百無聊賴地坐在雜草上,聽見腳步聲他才坐直了身,對來人恭順道:
“長纓前輩,您終于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