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停轺望家這是最後的念想了。
一個月後,蕊荷宮。
燭玉潮已經不記得這是自己第幾次回到這裏了,隻是每一次重回蕊荷,心境都有所不同。
此處是她的故鄉,也是她的心魔。
蕊荷認得燭玉潮的人太多,她原先那面具不能戴了,便先牽着小福前往附近的鋪子,尋找掩藏身份之法。
可剛進去沒多久,小福便拉着燭玉潮走了出去,她雙手背在身後:“日召大俠,我給你變個戲法兒!”
在燭玉潮眼中,小福身後藏着的東西已經露出了一角,可她并未掃興,而是依着那孩子的話:“好啊,你變吧。
”
于是小福嘿嘿一笑,從身後拿出一頂水藍帏帽:“我一進店便一眼瞧上了這帏帽,我是覺得這個帽子好漂亮,大俠戴上一定錦上添花!”
燭玉潮接過帏帽,忍不住摸了摸小福的臉:“小福,你太懂事了。
”
這一路上也多虧小福,燭玉潮的話才多了些。
恍惚之時,燭玉潮甚至在小福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經做書童的模樣。
可不知是不是巧合,這帏帽竟與燭玉潮最初為了遮蓋容顏的那頂帏帽極為相似。
但是,在蕊荷這樣炎熱的地區,戴着帏帽總比戴着面具輕松些。
燭玉潮戴上帏帽,按照周暮給的地址,一路行至賀星舟的墓碑。
“怎麽選在了城外郊區呢……”燭玉潮越走越有些擔憂,這地方到處都是土坡,曾經她在蕊荷時也不常來此。
小福很快便找到了路:“是那邊吧?大俠,那邊好像有很多人!”
燭玉潮循着小福的視線看去,隻見西南不遠處有着幾個穿着勁裝的婦人,正在土坡下站着。
“你們這是在做什麽?”燭玉潮走上前問道。
“姑娘怎麽帶着小孩子逛到這裏了?”領頭的婦人看了一眼燭玉潮腰間長劍,這才反應過來,颔首道,“原來是燭姑娘。
”
看來便是此處了。
燭玉潮點了點頭,便有婦人将她引入土坡之後。
婦人:“當時天子安排我們将賀醫師的屍體入棺土葬後,長纓又回到蕊荷,親自為他立了碑。
”
那碑上隻簡單刻了七個字:“醫師賀星舟之墓。
”
“長纓交代,若燭姑娘有朝一日重回蕊荷探望故人,便一定要将此物交還給你,”婦人雙手遞上一根柳綠發帶,“當初天子将其從賀醫師身上卸下,并未一同下葬。
此物一直放置在蕊荷學宮,長纓回來後,将其交給了我。
”
燭玉潮拿過那根發帶,雙手微微顫抖:“多謝了……”
婦人點點頭,無言離開了此處。
“星舟,你這一生沒去過正襄,但你的酒去了,”燭玉潮離開前将酒灌進了酒囊裏,此時,她打開蓋子,将酒撒在墓前,“這酒我喝一半,你喝一半。
你便也算去過正襄了。
”
小福在一旁遞上紙錢,燭玉潮便一點點地燒掉他們。
而後,燭玉潮掏出了一隻泛着藥香的錦囊:
“星舟,你送我的合歡香囊,我一直放在身邊,如果你收到了它,那便當我也在你身邊吧。
”
合歡香囊沒入火中,頃刻消失了蹤影。
“我早知你對我的心意,卻一次次選擇回避。
世澈叔說得對,其實、其實我總在想,是不是你的死,我也有錯呢?”
火光倒映在燭玉潮的臉上,淚水凝成淚痕,她猶豫良久,擡手将那婦人遞給自己的發帶系在了腦後:
“……這是最後的念想了,還請你讓我自私一回,将你的遺物留在身邊吧。
”
一滴水,重重打在燭玉潮的指尖。
“嗚哇,大俠,下雨了!”小福小聲驚呼道。
燭玉潮抹了一把臉:“星舟,我下回再來看你。
”
話畢,燭玉潮收拾好墓前殘骸,帶着小福離開了此處。
燭玉潮本想找間客棧歇腳,可她擡頭看了眼天,這雨越下越大了,短時間內肯定是找不到客棧的。
幸而不遠處有個村落,燭玉潮就近敲了一戶人家的門:“請問可以進來躲雨嗎?”
可燭玉潮還沒敲兩聲,門便打開了,一個老人從黑暗中走了出來:“哎呦,都成落湯雞了,快進來吧。
”
燭玉潮本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見狀連連鞠躬道:“多謝您!”
二人走進屋中,老人正在點燭火:“這地窮,沒法子給你們燒熱水洗澡,不過衣裳倒是有幾套,你們若不嫌棄便等身子幹了換上吧。
”
燭玉潮抿了抿唇:“老人家,您讓我們進來躲雨已經是仁至義盡,我們怎麽好意思要您的衣服?”
老人卻冷哼一聲:“看不上舊衣裳就直說,假惺惺地找這些理由作甚?”
燭玉潮不知老人為何突然生氣,一時有些尴尬。
小福甩了甩頭,水嘩啦啦地甩了一地,燭玉潮這才想起自己和小福身上都濕透了:“抱歉,等一會兒我會收拾幹淨的!”
老人看了一眼燭玉潮,忽然嘆了口氣:“我這老骨頭這幾十年跟人交流得少,言語冒犯之處你便多擔待些。
”
老人說完便去另一間房了,燭玉潮和小福站在原地坐立難安。
可過了一會兒,老人便端着一碗熱水回來了:“這兒有凳子,怎麽不知道坐?”
話音未落,阿福便捂着嘴:“阿嚏、阿嚏!”
老人摸了一把阿福的胳膊:“從外淋到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