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白綢漫天他當然該後悔。
為了日召上窮碧落下黃泉?
這時候,但凡明眼人都聽得出來樓符清的言外之意。
可下一刻,樓符清卻又笑了一聲:
“朕說醉話呢,不好笑嗎?”
衆人不懂這陰晴不定的新帝究竟是什麽意思,自然沒人敢笑。
樓符清側目看了眼酒杯,這一次王洛終于看懂了眼色,立即上前斟酒。
而樓符清隻淺嘗辄止。
他繼續說道:
“朕方才的處理結果有失偏頗,不知端王認為朕該怎麽做?”
突然被指名道姓的樓易千當即跪了下來:“興許是司承鶴與公主之間有些誤會也猶未可知,還請陛下明鑒!”
樓易千一直站在公主那方,此刻又突然為司承鶴求情,實在有些矛盾。
珠簾晃動,樓符清的嘴角似乎有了一抹弧度,半晌,他說道:“知情人不是還有一位嗎?”
樓符清轉而用千秋語問道:“日召,你把那日的情況如實告知朕吧?”
燭玉潮不知樓符清欲意何為,可隻系統性學了一個月千秋語的燭玉潮在樓符清面前定然會露出破綻。
箭在弦上,燭玉潮沉默片刻,隻得開口将昨夜的情況如實告知,無法描述的詞語,她便模糊帶過。
除了樓符清以外,其他人臉上都是一片空白,完全不知燭玉潮在說些什麽。
“情況便是如此。
”燭玉潮說完最後一句,悄悄松了口氣。
她本想偷偷看一眼樓符清的神色,哪知隻這一瞬,二人便目光相觸。
燭玉潮一時下颌緊繃,卻是樓符清先收回了目光,他開口對衆人道:“此事确有誤會,但司承鶴冒犯公主,活罪難逃,便先罰去倚梅宮當差吧。
”
倚梅宮?那不是陸嫔的……
燭玉潮神色一凜,轉頭看向司承鶴,卻見司承鶴也在打量着她:“那你呢?”
樓符清一直在說司承鶴的事,反倒對日召閉口不提,這引發了司承鶴的猜疑,他剛要轉頭提醒樓符清,雲瓊卻在一旁幽幽開口:
“司公子既然選擇了這條路,還是不要多言了。
”
司承鶴這才閉上了嘴,被人帶了下去。
而在場宮人多是唏噓。
他們都明白倚梅宮那地方去了就是活受罪,這司承鶴究竟哪裏招惹皇上了?
可沒了司承鶴,卻還有小公主,她嘴剛張開便被樓易千捂住。
樓符清的目光也在此時投了過來:“皇兄不必捂着她,璧兒有什麽話便說吧。
”
樓符清言辭親近,樓易千卻在此時落下一滴冷汗,他垂下雙眸低聲懇求道:“皇妹年幼,童言無忌,還請陛下不要降罪于她。
”
“你說的這是什麽話?”樓符清皮笑肉不笑,“璧兒如此可愛,朕怎麽舍得怪罪?好了,諸事已了,你們都退下吧。
”
除了樓符清和樓易千外,所有人都被遣離了勤政殿。
燭玉潮走下最後一節臺階,心思有些飄忽。
樓符清分明認出了自己,卻并沒有留她。
而楊依幾人已在等候多時了,見燭玉潮走出,立即圍了過來:“日召,你方才用千秋語跟陛下說了什麽啊?”
燭玉潮搖了搖頭:“沒說什麽。
”
“沒說什麽,怎麽陛下對你的态度如此不同?”
燭玉潮随口道:“興許是因為神女之事吧。
對了,怎麽就你們幾個,雪松兄呢?”
楊依摸着下巴:“話說回來,雪松兄也挺罔顧皇權的,你們一個兩個可真有意思。
”
雲瓊匆匆而來,編了及一個理由将楊依他們趕走,這才對燭玉潮道:
“陛下方才交代奴才,讓奴才帶您去一個地方。
”
燭玉潮幹脆道:“不去。
”
“并非陛下邀約,他此刻勤政殿與端王議事,”雲瓊頓了頓,“陛下叫奴才帶您去的地方,與賀醫師有關。
”
……
燭玉潮跟着雲瓊到了後宮一隐秘的院落之中,此處陳設與當年賀星舟醫館旁的小院如出一轍。
雲瓊解釋道:“賀醫師的醫館早已閑置,但您珍視賀醫師,自然也珍視與他有關的一切。
故而陛下在登基之後,便先将賀醫師的舊物運至宸武。
這并非是為了讓您留下,而是怕蕊荷有人借此利用您。
”
“白綢漫天,嘉王妃已死。
日召如今不過是個無名者,誰會利用我呢?”
燭玉潮本想坐在那小院的石凳上,卻腳下一軟,在凳旁跌倒在地!
雲瓊伸手想要扶起燭玉潮,後者卻自顧自地爬了起來,朝着屋內走去。
雲瓊隻得收回手,跟在燭玉潮身後道:“這些舊物都有專門的宮人悉心擦拭保養,您若有特別挂念的便直接拿走吧。
”
燭玉潮看見屋中角落的那把陳舊的古琴,忍不住鼻尖一酸。
她低頭撥動着琴弦,恍若當日賀星舟為她撫琴送行之時。
可她琴藝生疏,那曲調,她也隻能記得三分了。
燭玉潮又在那銅鏡前停了下來,她指尖輕觸鏡面,那張含笑的雙眸仿佛又出現在面前。
“你曾說幼年時常為我編發。
今夜,可以嗎?”
可下一刻,那張臉又變成了瘦骨嶙峋的年幼星兒,他對燭玉潮眨了眨眼:“昭姐編的頭發,真漂亮,我今後都舍不得自己,束發了。
”
燭玉潮觸電般縮回了手,她呢喃道:“星兒……”
雲瓊垂下雙眸:“陛下很後悔。
”
“他當然該後悔。
”
雲瓊再擡眼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