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玉潮想了想,将那白梅絨花掏了出來,剛要開口,便聽樓符清急地打斷了她的話:“娘子既說鋒利,怎麽放在胸口?”
“我是怕不小心弄掉了,不是還有軟甲護體嗎?戳不到我身上的。
”
燭玉潮向來有分寸,樓符清怎麽就忘了呢?
樓符清剛松一口氣,便見燭玉潮仰起頭,眼神真摯地望着他:“王爺送的東西,我都有好好保管,不會弄丢的。
”
“我不是怕你弄丢,我……”
“我知道,王爺是擔心我。
無論是大戰前的軟甲,還是為了逗我開心的絨花,”燭玉潮咬了咬唇,“你的真心,我都明白。
”
樓符清的心不可避免地漏了一拍。
燭玉潮握緊發簪,下颚有些緊繃:“待宸武事畢,我再回應你,好嗎?”
樓符清的聲音也變得十分僵硬:“好,我等娘子。
”
宋瑾離方才的話語令燭玉潮有些動搖。
又或者說她的內心早已動搖。
兩個人的關系是何時開始緩和的,又是如何發展到今天這一步的呢?燭玉潮說不清。
但她必須承認,自己無法直言拒絕樓符清。
無論是因為不忍,還是因為……
燭玉潮不敢再想。
但除此之外,燭玉潮還有另外的憂慮。
既然樓符清并未主動提及身份之事,燭玉潮也不想在此刻擾他心神。
畢竟沒有人能接受皇親國戚的正妻隻是一個流民,包括樓符清本人。
燭玉潮舉起手中絨花,将昨夜的機關掰開,問道:“王爺,這是保命的藥嗎?”
樓符清似乎還未回神,他又愣了許久,才如夢初醒。
樓符清倒吸一口涼氣:“這東西怎麽在這兒?”
燭玉潮:?
樓符清別過頭:“沒什麽,這是有人送我的,不知是何人玩鬧,竟将它塞到這簪中了。
”
燭玉潮不解:“毒藥嗎?還是?”
“毒藥,是毒藥。
”
雖不知樓符清為何會将毒藥亂放,但燭玉潮還是道:“那我更得好好保存了。
”
樓符清欲言又止:“……此物十分危險,不如娘子将此還我?”
不知為何,樓符清眼神閃躲,這讓燭玉潮更加好奇,她看了樓符清好幾眼,終是将那藥丸還給對方:“那王爺可莫要将此物再亂放了。
”
“不會再有此事了。
”樓符清立即收回藥丸。
燭玉潮抿了抿唇:“既是如此,我還有他事想問王爺。
”
樓符清神色這才輕松幾分:“娘子請說。
”
“不知王爺在周麓設下的夢境之中,都夢見了何人?”
“你。
”
樓符清的雙眼直勾勾地盯着燭玉潮,倒令後者有些羞怯,燭玉潮瞳孔微顫,沒有說話。
“這事娘子還要問嗎?我夢到了娘子,不忍殺你,才将刀捅到了自己身上。
”
燭玉潮愣在原地,雖是意料之中,可還是為樓符清的坦誠所驚。
樓符清眼中笑意漸濃:“還有什麽問題要問我?無論是什麽,為夫都很願意回答。
”
“你想當皇帝嗎?”
也許是因為第一個問題樓符清回答的太過順暢,燭玉潮第二句話說得也果斷了許多。
可燭玉潮此言一出,樓符清的嘴角卻是一僵。
“很難回答嗎?”燭玉潮輕聲問。
“那倒不是,隻是在想娘子想聽到什麽樣的回答。
”
燭玉潮不解:“我的想法怎麽了嗎?”
“娘子的想法便代表我的想法。
”
“什麽意思?”燭玉潮依舊沒聽懂。
樓符清擡手,将燭玉潮被風吹亂的散發別至耳後:
“還要我說的更明白些嗎?如今樓璂已死,我心無所念,唯在乎娘子一人。
”
燭玉潮呼吸一窒,不敢再與樓符清對話,她一個轉身,“啪”地一聲将門關上了。
門外傳來樓符清略顯疑惑的聲音:“……娘子這是何意?”
“我、我想換身衣裳,王爺先去休息吧。
”
燭玉潮打發完樓符清便快步朝屋內走去,她舉起銅鏡,自己的臉已然漲紅。
燭玉潮雙手托住下巴,心道:為何無論她說什麽,樓符清總能将答案聯系到自己身上?
還未等燭玉潮想出個所以然,便聽屋外傳來窸窸窣窣的響聲。
燭玉潮靜步而行,将耳朵貼上木門,便聽見樓符清質問的聲音傳來:
“雲瓊,這東西是你放進絨花裏的?”
雲瓊:“奴才見王爺與王妃感情深厚,想助王爺一臂之力罷了。
”
樓符清冷哼一聲:“淨幫倒忙。
”
雲瓊沉默半晌,聲音才再次響起:“奴才不敢再擅作主張了。
”
“好了,本王沒有責備你的意思,是本王沒說清楚讓你誤會了。
雲瓊,你這段時間便在千秋好好照顧樓熠,等候本王歸來。
”
看來樓符清經過樓璂之事,是不打算讓樓熠再冒險了。
燭玉潮不禁松了口氣。
雲瓊道了聲“是”,随即,燭玉潮便聽見他跪地的聲音:
“那奴才便在此祝王爺旗開得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