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傷,但沒那麽重,”樓符清有些心虛地移開了眼,“……本王吃藥了,能制造重傷的假象,不過藥效不太好。
”
王爺不僅演戲的功夫好,對自己也是一等一的狠心,竟将他這十年心腹也騙了進去。
雲瓊不禁咂舌:“不過幾個月沒見,王爺已與之前不太一樣了。
”
樓符清愣了愣,第一反應竟是扭頭去找銅鏡:“什麽意思,本王破相了嗎?”
雲瓊嘴角一抽:“……沒有。
”
可惜雲瓊說得太遲,樓符清已從床上摔了下去。
他坐在地上,痛得嘶了一聲,大腿上的傷口裂開了。
雲瓊将樓符清扶回床上:“雖說狀況比奴才預想中的好得多,但王爺還是不要亂動了。
”
樓符清沒好氣地看了雲瓊一眼:“若非你胡說八道,本王又豈會下床?”
王爺無事,還能生龍活虎地罵他,雲瓊沒忍住笑了一聲:“奴才可從未說這‘不一樣’是破相。
奴才隻是在想,王爺是否已……修成正果?”
“沒有,”雲瓊不問還好,一問樓符清臉色就有點發黑,他顯然不太想繼續這個話題,“王妃剛才說的我都聽見了,山雨欲來……确實不可懈怠。
況且,宋瑾離這事實在太過蹊跷,定是有人故意洩露。
如果我沒猜錯,樓璂的人就在附近,也許……”
雲瓊疑惑道:“也許?”
樓符清輕笑一聲,斂眸結束了這個話題:“沒什麽。
”
*
竹苑小亭中,一僧人模樣的男子端坐棋盤之前,正俯視着面前的一盤殘局。
凝神之時,視線中忽然多了一人。
宋世澈擡起頭,恍然道:“小友,是你啊。
符清怎麽樣了?”
“我方才送藥過去,雲瓊說好些了。
我出來透透氣,”燭玉潮沖宋世澈微微一笑,“叨擾世澈叔了。
”
宋世澈搖頭:“你太見外了。
”
“世澈叔的棋藝如此精湛,是與誰練出來的呢?”
宋世澈思緒抽離,嘆聲道:“年輕時與發妻對弈,人到中年,便隻能随意玩玩了。
”
“這樣啊……”燭玉潮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對了,世澈叔,我和王爺離開的這段日子裏,玉蟾兇案可有眉目?”
宋世澈摩挲着手中黑子:“有人認罪,且在他認罪後,殺戮停止了……此人的身份是我同僚,另一位名不見經傳的堂主。
”
“他可有說為何殺人?”
“不過是說看他人不順眼雲雲應付人的話。
我雖不信,可為了安定人心,金蟬也隻能将此人公之于衆。
”
燭玉潮“呵”了一聲:“是某些人的替罪羔羊吧。
”
宋世澈沉默半晌,緩緩說道:“此事,還當從長計議。
不過按照當下情形,恐怕你我也顧不上這事了吧。
”
言下之意,重在宸武。
“——堂主、王妃,王爺醒了。
”
雲瓊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宋世澈和燭玉潮對視一眼,起身朝屋中走去。
樓符清雖已蘇醒,額頭上卻滲着細密的汗珠,面色蒼白若瓷,一雙褐眸看着燭玉潮,卻是帶着倦意的。
宋世澈快步上前,叮囑道:“符清,你多歇一段時間。
有我在,不着急。
”
樓符清長睫垂落:“世澈叔辛苦。
”
宋世澈拍了拍樓符清的肩膀:“你和我的關系,無需客氣。
”
樓符清勉強彎唇,又捂住嘴,忍不住咳嗽了兩聲,再擡眼時,眼眸中已有些濕潤,他越過宋世澈的肩頭:
“娘子。
”
燭玉潮擡眸:“嗯?”
“娘子過來,我想看看你有沒有受傷。
”
燭玉潮便走過來坐在樓符清身側,說自己身上的傷不算什麽,你還是擔心擔心自己吧。
樓符清将頭扭向一邊,強忍住上揚的嘴角。
他本還想再裝一段時間的,可自己實在太想和燭玉潮講話了。
隻看着娘子還不夠,自己想抱着她,想親她,想……樓符清垂下眸,仿佛能将心底的興奮也一并掩去一般。
“王爺此時醒了,是不舒服嗎?”燭玉潮有些擔憂。
樓符清立即“不”了一聲:“多虧了娘子,我才醒來的這麽快。
”
多虧?
燭玉潮眼前閃過剛剛的場景,尴尬地連連咳嗽。
宋世澈不知情況,頓時關切地望向燭玉潮:“小友怎麽了?”
燭玉潮向雲瓊投去求救的目光,雲瓊正欲開口,卻見樓符清不打圓場,反而跟着搗亂:“娘子怎麽了?我是說多虧了娘子的照顧,娘子以為什麽?”
燭玉潮越避讓,樓符清便不願意輕易放過她。
樓符清甚至故意往前湊去,看燭玉潮發紅的臉。
“你……”
樓符清如此追問,燭玉潮即便再遲鈍,也能察覺到樓符清話語裏的逗弄。
可樓符清對她如此好,燭玉潮即便心裏有火也熄了,她悶聲道:“王爺剛醒,不宜多言。
”
樓符清眼底的笑意更深。
娘子如此不經逗,他可怎麽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