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避過了燭玉潮的目光:“明鏡師父說得對,我……不該離開這裏。
”
話畢,餘音便轉身離去,很快消失在燭玉潮的視野當中。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燭玉潮下意識擡腳追随餘音,卻聽身後明鏡的聲音響起:
“你剛才說過,讓她自己決定。
怎麽,不過幾秒鐘便要變卦嗎?”
燭玉潮咬牙道:“她會死!”
明鏡閉上雙眼,念了聲佛:“這位施主,人各有命,你為何總是想着勸阻呢?”
“勸阻的人是你!”
明鏡嘆了口氣,再睜開眼時,語氣中竟帶了些許懇求:“停下吧……她回到金蟬,總會比現在情況好些。
”
燭玉潮腳步一頓,她回過頭,對上了明鏡那雙有些矛盾的雙眸。
明鏡如此篤定,難道隻是因為她的固執嗎?
“你到底……”
“見過堂主。
”
明鏡對燭玉潮身後之人颔首,打斷了她還未說完的話。
“明鏡,你先下去吧,”宋世澈眉心深陷,眼神中滿是疲憊。
待明鏡走後,他才對燭玉潮緩緩開口:“小友,都怪我營救不及,你們這幾日受苦了。
”
“我們不顧世澈叔的阻礙前去花田,能活着出來已是萬幸,”燭玉潮看着這遍地屍骸,抿了抿唇,“我們此時還是先行撤離罷。
”
“符清尚未脫離生命危險,萬不可颠簸。
我先讓雲瓊将他帶回竹苑,”宋世澈眼底深邃,“至于其他,你也不必焦心。
我會在千秋散播你們已經離開此處的消息。
”
此時留在千秋寺雖不妥,但宋世澈說的也并無道理,樓符清目前這個情況的确不能再輕舉妄動了。
燭玉潮點了頭。
*
竹苑內,樓符清正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
宋世澈剛才仔細看過,隻要謹慎調養,樓符清并無性命之憂。
燭玉潮拿着沾了冷水的手帕,一點點擦去樓符清臉龐的血漬。
床邊的爐子上還在煮着藥,燭玉潮不敢離開半步。
“咚咚咚。
”
三聲敲門聲傳來,燭玉潮偏頭看向來人:“許久不見了,雲瓊。
”
雲瓊眯了眯眼,熟悉的笑容在燭玉潮面前展露:“王妃安好。
”
“說說吧,情勢如何。
”
“王妃方才在也寺門處瞥了一眼,興許能看出些門道來。
”
燭玉潮道:“那些跟着你來的人,有一些我認得。
”
她似乎還看到了那位有幾面之緣的伊朝朝。
“是,”雲瓊恭順回道,“多半是學宮之前的學子,他們志不在仕途。
都是能夠信任的人。
”
燭玉潮不疑有他:“王府能有你這樣辦事得力之人,真是王爺的福氣。
不過……”她垂下雙眸,眼底多了些擔憂:“我把你家王爺折騰成這樣,你一定怪我。
”
“我家?”雲瓊眨了眨眼,似乎有些不明白燭玉潮的意思,“嘉王府都是一家人,倘若王妃這麽說,那您也該是我家王妃才是。
不過這話太失禮了,可生怕王爺聽到揍奴才。
”
燭玉潮聽完無奈地輕笑一聲,雲瓊實在太會講話,說的她都沒招了。
雲瓊看着燭玉潮神色的變化,繼續道:“對了,王爺說這次前來千秋實在太過倉促,有很多東西沒來得及準備,叫我這次一并帶來給王妃。
”
燭玉潮問道:“什麽東西?”
雲瓊将一隻鐵匣搬了進來。
“這東西運過來很重吧。
”燭玉潮好奇地蹲下,将匣子裏的東西取了出來。
那是一件軟甲。
華麗的金絲環環相扣,做工華貴精細、十分護體,可摸上去卻是極為柔軟的。
燭玉潮穿上軟甲,隻見那軟甲與她的身軀幾乎完全貼合,絲絲金黃在日光下熠熠生輝。
“此甲襯于外衣之下,刀劍不入。
”雲瓊說道。
燭玉潮看着銅鏡裏的自己,忽然想道:“他的那件呢?”
雲瓊有些為難:“材料難尋,做上一件也就頂天了。
原本王爺确實要給自己做的,但不知為何突然轉了心意,于是就……”
燭玉潮眼眶倏然紅透。
她已經沒有任何理由揣測樓符清的心意了。
“原先找的那位工匠極力勸阻王爺,可王爺卻說隻要王妃安好,這軟甲算得了什麽?奴才當時想着,如果王妃要的是空中明月,他也會替您摘來呢?可這話太俗氣了,奴才實在沒好意思說。
”
雲瓊每說一句話,燭玉潮便又沉默一分。
她該如何面對這份心意?
“咳、咳咳……”
樓符清痛苦地皺起了眉,燭玉潮連忙将藥罐取下,倒入碗中。
她對着瓷碗吹了半晌,又親自試了試湯藥的溫度,才坐在床邊,将樓符清扶了起來。
湯藥剛剛入口,卻又順着唇邊滑落。
燭玉潮哄道:“不燙了,王爺快喝吧。
”
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傳來,液體濺射在燭玉潮的指腹,她低頭看去,猛然瞪大了雙眼——
樓符清竟然咳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