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定。
燭玉潮在此刻忽然感受到寺主的目光。
寺主無聲對她做了個口型:“上去吧,玉潮。
”
樓符清似乎心有所感,輕輕拉住燭玉潮的手心,扭頭對寺主道:“做什麽?”
“我說了,想試試她是不是神女。
”
樓符清忍不住皺眉:“你們千秋人一向排外,到此時卻用這種蹩腳的理由來欺騙我們嗎?”
寺主不置可否:“我不會傷你們的性命,隻是試試而已。
如果不願意試,那便回密室去吧。
反正,你們走不出金蟬的。
”
“你在這裏看着,沒關系。
”燭玉潮說完便走了上去,她站在神祈壇最邊緣的位置,對樓符清點了點頭。
寺主面向臺上的衆人,先是輕咳了兩聲,随即面容嚴肅地說了一段話。
不知寺主說了些什麽,燭玉潮身邊的女子瞬間嘩然,樓符清的神色也變得越來越難看。
寺主看着燭玉潮十分迷茫的神情,又用官話說了一遍:“多謝諸位今日來此參試。
玉蟾近日常有命案發生,故而提前開啓神祈事宜……願神女庇護千秋。
”
衆人開始在壇內走動,燭玉潮不知什麽意思,呆愣地看着面前身材曼妙的女子們。
不知是何人拍了拍燭玉潮的肩膀,她轉過身去,隻見那女子沖燭玉潮擺了擺手,大抵是跟着她的意思。
燭玉潮照做。
“你走得太端正了。
”那個女子說道。
燭玉潮迷茫地搖了搖頭,示意自己聽不懂。
女子先是睜大了雙眼,卻沒有如燭玉潮所料,露出警惕的目光,反而,女子的眼底竟有些憐憫。
難道,面前的女子認為燭玉潮是被迫留在這裏的嗎?
這令燭玉潮莫名想起了餘音。
燭玉潮抿了抿唇,她無從說起。
“停下吧。
”寺主一聲令下,終結了燭玉潮的沉默。
文試先行。
女子們一人一桌分列排座,猶如宸武殿試一般。
燭玉潮咬牙看着面前滿是鬼畫符的卷子,還是沒忍住擡起頭瞪了寺主一眼。
上邊寫的都是千秋文字,她一個字也看不懂!
燭玉潮盯着卷子看了片刻,正欲将宣紙揉成一團,卻被寺主硬生生按住。
燭玉潮:……
考試結束,燭玉潮毫無意外地被保送了。
她嘴角抽了抽。
約莫有一半的人從臺上走了下去。
燭玉潮靜靜觀察着寺主下一步的動作。
“恭喜各位通過神祈文試。
接下來還請各位在此休憩一日。
待明日便可參與武試。
”
為何要等這麽久?
還沒等燭玉潮想出個所以然,便聽雜亂的腳步聲傳來。
燭玉潮循聲看去,隻見一群蓬頭垢面、衣衫褴褛的男女自深林走來,他們喪氣地低着頭,十分頹廢的模樣,與神祈臺上光鮮亮麗的女子們形成了天壤之別。
寺主介紹道:“這是你們的陪練,在武試開啓之前,你們可随意與他們過招。
”
燭玉潮看着面前衣不蔽體的陪練。
不知是因寒冷還是恐懼,陪練渾身抖得厲害。
燭玉潮沖陪練比劃了一會兒,示意自己不會和他動手。
可陪練卻依舊拿出了木棍,狠狠敲向她的頭頂!
可這陪練實在太弱了,燭玉潮輕而易舉地躲過陪練的攻勢,又在下一刻奪過他的木棍。
陪練意識到自己輸了,于是驚恐地看着燭玉潮,燭玉潮卻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
她也不知該怎麽辦。
寺主見狀,故意在燭玉潮身邊停留片刻,悄聲說道:“陪練而已,打死也沒關系。
”
燭玉潮咬牙道:“你如此草菅人命,一定會遭報應的!”
“那你不如看看,她們是怎麽做的呢?”
燭玉潮擡起頭,隻見自己面前已經倒下了不少“陪練”,他們傷的傷、殘的殘,已無法站立了。
“為何會心生愧疚呢?這些‘陪練’不過是罪人而已,”寺主的聲音帶着極強的蠱惑性,“本就要死的人,你早些了卻了他,是給他解脫。
”
燭玉潮隻是冷冷道:“我不需要練手。
”
寺主聳了聳肩:“随你。
不過你可不要幹擾她們,不然我會殺了所有‘陪練’。
”
燭玉潮攥緊了拳頭。
樓符清有些疑惑地看向燭玉潮,他并不清楚臺上究竟發生了何事。
“需要幫助嗎?”
燭玉潮讀懂了樓符清的口型,她搖了搖頭。
樓符清能怎麽幫呢?大抵也是束手無措。
走一步看一步罷。
燭玉潮再次收回目光時,眼前的陪練已換了一人。
她輕輕拍了下女人的肩膀,試圖和女人比劃手勢。
女人緩緩擡起頭,露出淩亂發絲下一張髒兮兮的臉蛋。
那一雙熟悉的美眸,已腫到流不出一滴眼淚。
燭玉潮瞳孔猛地收縮:“餘音?!”
餘音的臉上灰塵與淚痕密布,聽見燭玉潮的聲音,餘音反應劇烈地跌坐在地!
她仿佛剛剛從噩夢裏蘇醒般,仰起頭看向燭玉潮。
半晌,餘音嘶啞而絕望的聲音響起:
“我是……棄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