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潮說些什麽。
然而,寺主身後忽然傳來一陣沉重的嘩啦聲。
下一刻,他的頭部險些被鐵鏈擊中!
但這一次,寺主很快便反應了過來,快速起身攻向來人!
燭玉潮愕然看向一旁石壁上斷裂的鐵鏈。
樓符清竟是生生掙脫鐵鏈,飛身撲向寺主!
可這面容蒼白的寺主實力并非表面那般孱弱,他與樓符清過招的間隙,竟還抛來一隻飛镖,精準地割開了燭玉潮的腰帶!
燭玉潮被這舉動徹底激怒,她拉住自己的腰帶,倏然騰空,朝着他的側腰踢去!
寺主輕哼一聲,霎時身位轉換,樓符清的後背近在眼前!
燭玉潮驟然睜大雙眼,蹭着石壁落了下來!
“娘子!”
樓符清哪裏還顧得上什麽寺主,一把将燭玉潮抱上了床,緊張道:“是不是刮到胳膊了?”
寺主在一旁抱臂看戲,倒沒有再進攻的意思。
燭玉潮痛得閉上了眼:“寺主,你這個人,真是太莫名其妙了……”
寺主扔下一隻瓷瓶:“包治百病。
歇着吧,別再瞎折騰。
”
他嘭的一聲關上了門。
樓符清望着燭玉潮泛着水光的眼,隻覺她身上的傷彌漫到了自己身上,一路疼進了心底兒。
他緩緩握住了燭玉潮的手,鐵鏈的晃動聲帶着樓符清略帶委屈的聲音一并吹入燭玉潮耳中:“娘子,是我不好。
”
“你傷的這麽重……安慰我做什麽……”燭玉潮喘息道,“手痛不痛……哪裏還傷到了?”
樓符清鼻尖一酸,瞬間忘了燭玉潮對自己說的重話,眼巴巴地看着她:“原本是很痛,可看到娘子,我哪裏也不痛了。
”
燭玉潮疑惑地摸上樓符清的臉:“分明沒喝酒,也沒發燒,怎麽……怎麽就說胡話了?”
樓符清蹭了蹭燭玉潮手心,長睫撲扇,似乎有些發困。
燭玉潮便輕拍了下樓符清的臉:“清醒些,我先給你上藥。
”
樓符清搖頭,拿起寺主給的瓷瓶,估算了下劑量,往自己手腕上倒了少許,便又抓住了燭玉潮的手:“我其他地方沒有傷。
”
“……我左半邊身子可能破了皮,我怕和衣裳黏在一起,稍後不好處理。
”
樓符清扯去了燭玉潮的腰帶。
大半件外衫被血浸染,不止是破了皮。
有些血跡滲的太快,與布料糾纏在一起,樓符清隻得一點點用短刀分離皮肉和衣裳。
燭玉潮的左肩不知鈎到了何處,硬生生戳出個血洞來。
樓符清眉心皺得厲害,遲遲不敢下手。
“快些上藥吧。
”燭玉潮不知情況,卻也好似不知痛一般催促着樓符清。
樓符清啞聲道:“早知今日,我絕不會讓你來千秋寺。
”
燭玉潮感受到樓符清的顫抖,她愣住了。
即便自己再遲鈍,也能聽出他話語裏的心疼。
燭玉潮忽而有些慌亂:“沒關系的,王爺,沒關系的。
”
樓符清偏過頭,眼角泛紅的擡起手,一點點為燭玉潮處理着傷口。
冷汗不斷滲出,燭玉潮咬着牙根,硬生生将呻丨吟聲吞咽下肚……
“快些!”
燭玉潮剛一開口,便抑制不住叫了出來,她的太陽穴猛烈跳動着,痛得甚至無法呼吸!
樓符清的喉嚨仿佛被什麽異物堵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能默然加快了手中動作,又聽身下傳來一聲悶哼……
不知又過去多久,燭玉潮終于被裹進了被褥當中。
她躺在床榻上,隻露出一張毫無血色的小臉。
樓符清輕輕拭去燭玉潮因疼痛而落下的淚:“是我不自量力。
”
燭玉潮虛脫地閉上了眼:“如果你不來找我……你自己完全可以離開這裏。
”
“沒有你,我離開這裏又有何意?”
“王爺。
”
“嗯。
”
“讓我看看你的傷。
”
樓符清想解釋些什麽,可一對上燭玉潮探尋的目光,便垂下了眸子:“在胸膛。
”
胸膛上的血痕觸目驚心,燭玉潮的心揪了起來:“寺主在這裏對你用刑了嗎?”
“不是他做的,”樓符清目光閃躲,将衣服拉了起來,“很快就會痊愈了。
”
燭玉潮壓住樓符清的手,敏銳道:“不是他做的,那是誰做的?”
樓符清的呼吸忽然變得粗重,似是有些澀然。
“有什麽不能說的?”燭玉潮不解。
“咳。
”
燭玉潮循着樓符清的目光往二人交疊的手下看了一眼,臉頰微紅,窘迫地縮回了手。
“……你知道小魚的傷為什麽會那麽重嗎?”樓符清的聲音十分幹澀,“我猜測,在他忘掉的那些夢境裏,應該有一件讓小魚痛不欲生的事,從而選擇了自殘。
”
燭玉潮想到了什麽,她難以置信地問道:“所以,你也是嗎?”
字兒一個個地從樓符清嘴裏蹦出來:“不,我很清醒。
”
燭玉潮眼角一抽。
混亂地捅自己和清醒地捅自己有什麽區別嗎?
樓符清的眼底彌漫上一層霧氣:“自殘,是我目前發現的唯一能從夢裏出來的方法。
正因我的清醒,才能把控好刀口的位置,不至于血崩而亡。
”
燭玉潮呼吸一滞。
她從始至終都沒有主動傷害自己,可自己還是醒了過來。
若說第二次從夢境脫離,是因為有樓符清前來幫助,那麽自己第一次脫離的原因又是什麽?
難道……是因為樓璂捅了自己嗎?
“不對,”燭玉潮眯了眯眼,“不是自殘,而是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