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聞桐被說中了心思,神情略帶動搖,燭玉潮接着開口:“哥哥啊,我提的條件怎麽樣?”
燭玉潮知道聞桐一定會同意。
以蕊荷聞氏如今岌岌可危的地位,聞桐已經沒有資格和她談條件了。
雖然燭玉潮不知聞桐而言,聞棠到底算什麽,但今時今日,面對面前這個對自己拔刀相向的女人,聞桐必須為自己謀求一條生路。
隻見聞桐眼角抽動,終是應答下來。
燭玉潮将藥方還給了聞桐。
替他抓藥本就是借口。
真正的聞棠不會這麽做,燭玉潮更不會。
聞桐的背影落寞,幾乎是踉踉跄跄地離開了這裏。
燭玉潮的心徹底放了下去。
聞桐從初涉商賈的暴戾驕縱,到如今的被迫退讓,也不過短短兩載。
他有了軟肋,所以連發瘋都要忌憚半分。
燭玉潮低下頭,喃喃道:“如今我可以保護我自己,也可以保護你了,流梨。
”
她從未忘記她們共同的仇恨。
燭玉潮看向宸武的方向,眼底彌漫出濃烈的怒意:樓璂,我什麽時候才能殺了你?
——“朱姑娘怎麽不在醫館等我?”
帶着笑意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燭玉潮眸中的猩紅瞬間散去,她微微張口,剛要叫賀星舟,嘴裏便被那人塞了塊糕點。
“嗚嗚?”燭玉潮含混不清地叫道。
“這麽多我可吃不下,”趁着燭玉潮咀嚼的空隙,賀星舟在她耳畔說道,“你公務繁忙,還抽身來看我。
抽身來看我,還當什麽田螺姑娘,做好事不留名。
”
燭玉潮好不容易把嘴裏的食物吞咽下去,撫着胸口緩緩道:“什麽田螺姑娘?我剛才在與你的病人交流病情。
”
“什麽病?”賀星舟立即擔憂地睜大了雙眼。
燭玉潮露出神秘的表情,在賀星舟耳邊低聲說了兩個字:
“心病。
”
賀星舟反應了一會兒,忽然笑了起來:“你說的是那個奇怪的病人。
”
賀星舟果然不認得聞桐。
燭玉潮解釋道:“那是我哥哥。
”
“啊?是聞公子,”賀星舟将拳頭比在唇邊輕咳一聲,“我看診時比較匆忙,冒犯了。
”
“哥哥不是那樣肚量小的人,星舟不必為此憂慮,”燭玉潮簡單安慰兩句,便将話題又引回了賀星舟身上,“今日醫館首次營業,我見你遊刃有餘,才知我的擔心是多餘的。
”
“我說過,我絕不會拖你後腿。
”
賀星舟望着燭玉潮時,他的雙眸仿佛蘊含着萬千星辰,訴說着絕對的忠誠。
這令燭玉潮不禁出神。
即便沒能以王府之人出現于衆人視野,賀星舟卻沒有絲毫怨言。
燭玉潮不是鐵石心腸的聖者,她沒法兒不動容。
思及來日未知的狀況,燭玉潮默默攥緊了拳頭:“無論蕊荷如何、宸武如何,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星舟。
”
謝流梨和賀星舟是她此生最珍視的兩個人,她決計不會辜負任何一人的期望。
賀星舟神色一愣,随即垂眸抓住了燭玉潮的衣角:
“謝謝你,昭昭。
”
賀星舟似乎很喜歡抓她的衣角。
這帶着明顯避人和讨好意味的動作,讓燭玉潮有些不好意思。
她呼吸有些急促:“你先休息,我下回再來看你。
”
“等等!”賀星舟叫住了燭玉潮,“剛才有位病人與我說了些話,叫我有些在意。
”
“是什麽?”
“有關千秋寺,”賀星舟壓低了聲音,“據說是千秋寺近日異動頗多。
”
燭玉潮瞬間找出了話中漏洞:“千秋寺一向避世,怎麽可能?況且他一個病人,與你說這麽多做什麽?”
賀星舟搖了搖頭。
先是聞桐,再是這個病人。
似乎有人在暗中向燭玉潮傳達着什麽訊息。
一切瞬間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燭玉潮眯了眯眼,這兩件事難道可以串聯起來嗎?
京芷葶,京瑾年。
千秋寺,雪魂峰。
然而,迎面走來的身影讓燭玉潮腦中的思緒被扯的粉碎。
燭玉潮的腦子忽然變得有些遲鈍:“……雲瓊,你怎麽來了。
”
雲瓊對燭玉潮行了禮,言簡意赅道:“王爺有急事找您。
”
燭玉潮沉思片刻,對賀星舟道:“你先跟我回王府。
”
三人腳步急促,燭玉潮忍不住問道:“約莫與何事有關?我方才已聽到些許風聲。
”
雲瓊道:“前宮主。
”
又是京芷葶?
雲瓊斟酌道:“王爺已召付浔回府,此事有關千秋寺。
”
燭玉潮沒忍住,疑惑的“啊?”了一聲。
不是,這事是不是太過蹊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