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們想對樓璂下手,就按長纓前輩說的做。
”
話畢,隻聽小魚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你們給長纓前輩下了什麽蠱,竟然讓她出招打自己兒子!”
燭玉潮瞬間紅了眼眶。
是啊,樓璂是她的孩子,皇帝是她的夫君。
周暮為何會讓她這麽做呢?
那句“我會幫你的,玉潮”猶在耳畔。
燭玉潮并沒有期待過自己控訴樓璂的所作所為後,周暮會對自己的骨肉做出什麽過激的舉動。
周暮的意圖竟是為此嗎?她竟還念着燭玉潮遭遇的事情?
燭玉潮深吸一口氣,對小魚緩緩道:“……兵從何來?”
“終于可以接着背了,”小魚心情好了不少,“蕊荷宮已是嘉王的囊中之物,雪魂峰稍作努力便可與宋瑾離結盟。
至于劍山亭和千秋寺,前者唯恐天下不亂,後者千年避世,不會對大局有所影響。
”
“我知道了,”燭玉潮道,“說完了你便要走了,對嗎?”
“是啊,”小魚有些感慨地環顧四周,“真沒想到蕊荷變成了這幅模樣。
”
“世事無常。
”
“我娘還在的時候,我從不知什麽是世事無常,”小魚望着遠處,将牙齒咬得直響,“我本以為這次過來能殺了他。
”
即便小魚不說,燭玉潮也明白他指的人是京瑾年。
燭玉潮:“他不見了。
”
小魚雙目猩紅:“所有人都恨京瑾年,可卻撼動不了他的位置,太可悲了。
”
“所有新興事物都需要歲月的沉澱,就像正襄,也并沒有完全被四派所接受。
百年之後留存下的,便是百姓所需要的。
”
小魚皺起眉頭:“可百年後我早就入土了,怎麽看得見呢?”
“正因看不見,才需要學子們來做謀士,”燭玉潮話鋒一轉,“小魚,如果你想親手殺了京瑾年,我會告訴你他的動向。
”
小魚偏過頭:“因為長纓前輩把刀遞給你,你就要還我一把嗎?”
“一個機會罷了。
如果你殺不了他,我會做拿刀的那個人。
”
“呵,多謝,”小魚終于笑了一聲,“我似乎有些明白長纓前輩選你的理由了。
可惜這次我離開,恐怕不會再回來了。
如你所說,謀士才能看到這天下的未來,我沒這個眼界。
”
說完,小魚對燭玉潮擺擺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蕊荷宮。
*
樓符清是子時歸來的。
他回的晚,悄無聲息地入了石室,卻不想燭玉潮未眠,仍坐在桌旁挑燈夜讀。
走近一看,卻見那人用手心托着下巴,雙眼早已緊閉。
那根可憐的毛筆倒在書卷上,洇開一攤迷茫的墨色,将其他娟秀的小楷染得模糊不清。
樓符清搖了搖頭,輕手輕腳地将燭玉潮攔腰抱了起來。
哪知那人敏感至極,剛碰上床褥便睜開了眼!
幸而樓符清動作麻利,才沒讓燭玉潮逮個正着。
隻見燭玉潮疑惑地揉了揉眼,心道:奇怪,我怎麽躺床上了?
待燭玉潮餘光瞥見那身黑衣,便更加無措了。
瞧樓符清沒有要理自己的意思,反而自顧自地在燭玉潮方才的位置上坐了下來,還拿了本書冊。
燭玉潮斟酌道:“王爺,小魚回去了。
”
“回哪裏?”樓符清眼都沒擡。
“不清楚。
”
“走了就好,待在這兒反而擾你心神。
”
“……嗯,”燭玉潮張了張口,終是問道,“是王爺把我抱上來的嗎?”
“我進來時你便在床上。
”
“這樣啊,”燭玉潮的目光不知該投向何處,“那我方才寫的東西,王爺有看嗎?”
“模糊了。
”
那便先不提。
燭玉潮看了眼樓符清拿反的書冊,主動往右躺了躺,為樓符清騰開位置:“太晚了,王爺先睡吧。
”
“不困,娘子先睡吧。
”
燭玉潮搖頭:“我等王爺好久了。
”
樓符清動作未變:“……是嗎?”
“抱歉,讓你不悅了。
”
樓符清緊抿雙唇:“我沒有不悅。
”
燭玉潮嘆了口氣,翻身下床,用拇指摸了摸樓符清的眼下:“腫了。
”
樓符清擡起雙眸,眼中似有殘留的水光:
“不是因為你。
”
樓符清語氣竟摻雜着幾分莫名的委屈。
燭玉潮明顯不大信樓符清的話:“真的嗎?”
樓符清猛地擡手,攥住燭玉潮還放在自己眼下的拇指:“真假又有何意?娘子原本也并不想知道答案。
”
“王爺醉了嗎?”燭玉潮下意識問。
樓符清含混不清地“嗯”了一聲,随即将燭玉潮的拇指湊在唇邊蹭了蹭。
柔軟的指腹在臉頰上留下了短暫的凹陷,如此反複,燭玉潮也隻當對方意識模糊,懶得去管。
可當樓符清一把将燭玉潮攬入懷中時,她猛然清醒過來。
衣衫上隻有白梅清香。
樓符清沒有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