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門口石獅一路攀上模糊的牌匾。
樓符清一把推開那殘破的大門,耳邊瞬間傳來刺耳的“吱呀”聲。
樓符清先行開路,燭玉潮的視線越過那人肩頭,清晰地看見了門內的場景:
兵器架上挂着數百隻色彩飽和、形态誇張的獠牙面具,比燭玉潮臉上的那隻足足小了一倍。
每一隻面具下都懸挂着泛有光澤的武器,或是長劍短刀、或是腕箭鐵扇。
燭玉潮驚奇道:“這些兵器就随意放置在此處?不會有人随意拿去嗎?”
“娘子不妨親自試試。
”
燭玉潮走近一隻花紋繁複的水藍長劍,試圖将其拔起,卻聽“啪嗒”一聲,那長劍竟直接從中折斷了!
“……贗品?”燭玉潮遲疑道。
“不,這是雪魂宋氏曾經的生財之道。
它們是真的,隻是隻有經過宋氏中人的修複才可開刃使用。
”
燭玉潮瞬間退至樓符清身側:“王爺何故坑我?我可沒錢賠。
”
“雪魂宋氏盛極一時,此處隻是廢棄之所。
不必你賠。
”
“那這些面具又是做什麽的?”
“它們曾是這些神兵利刃的守護神。
”
“王爺知道的真不少。
”
“原先與娘子說過的,我曾經在雪魂峰歷練過一段時日,”樓符清淡然的搖了搖頭,“雪魂宋氏以神兵利刃著稱。
正襄還未建國時,許多蠢蠢欲動的勢力試圖于亂世奪權,便試圖邀請宋氏為他們打造武器。
然而宋氏對外布告時,卻隻說了八個字:‘數量有限,價高者得’。
”
當真是唯恐天下不亂的一番言論。
燭玉潮暗嘆。
樓符清冷不丁道:“聞初融會騙你嗎?”
“我不清楚,”燭玉潮的目光掃視着面前的一排排鋒利精緻的武器,“我與他已有多年未見。
王爺曾在雪魂峰歷練,可與初融有過什麽交情?”
“他曾想置我于死地。
”
燭玉潮呼吸一滞:“什麽?”
“一年前歷練時便有一路人馬對我進行秘密刺殺。
我運氣不錯逃掉了,這才有幸前往蕊荷宮,與娘子相遇。
”
樓符清輕描淡寫地說完便安靜地凝視着空無一人的門外,許久不再開口。
燭玉潮的心卻沉了下去。
樓符清與聞氏有仇,這是否代表着他同時也恨着這副皮囊的主人,恨着聞棠?
燭玉潮不敢細想,她強穩心神:“你如何篤定那隊人馬便是雪魂聞氏派來的?”
樓符清沒有應答,空氣中一時陷入了沉默。
許久,燭玉潮聽見他忽然笑了一聲:“娘子別擔心,我也不過是猜測。
”
“我有什麽好擔心的?”燭玉潮面不改色,心中默默松了口氣,“下一步該怎麽做?”
“去宋氏。
既然幕後之人有心請君入甕,那本王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
”
燭玉潮正欲跟上樓符清的步伐,眼前忽地白光一閃,自己竟被橫刀攔下!
如湖水般透亮的刀面映出燭玉潮煞白的臉龐,她不禁倒吸一口涼氣,緩緩擡眸,與大刀的主人對視。
那是個不拘小節的高大男人,他一頭墨發淩亂而蓬松的披在身後,一雙細長的眸子呈着玩味的笑意。
往下看去,男人身着深紫色的寬大袍子,他輕松地舉着那柄大刀,衣袖滑落,露出那人小麥色的肌膚。
男人沒戴面具,看來不是來雪魂峰采購的買家,而是哪家的東道主。
似是察覺到燭玉潮毫不避諱的目光,男人手中的大刀又向燭玉潮逼近一寸。
下一刻,數根銀針破空而來,直擊男人的右手!
好熟悉的招數!
燭玉潮雙眼猛然睜大,她下意識往後退去,卻跌入了那熟悉的懷抱。
清冷的梅香襲來,燭玉潮擡眼和樓符清對視一眼,随即從他懷中脫離站定。
此時,面前的紫袍男人沒再動作,他身子倚着大刀,竟擡手捂嘴笑了兩聲。
難不成是吓唬她的?
燭玉潮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敢問閣下這身衣衫是在哪處購入的?”
那男人顯然沒想到燭玉潮會這麽問,他神情一愣:“怎麽?你也想要?”
“不是,我隻是發現了一件事情。
”
“什麽?”
“深紫顯黑。
”
男人的笑意僵在了臉上。
“也許,隻在你身上顯黑。
”燭玉潮補充了一句。
那男人被燭玉潮氣得直跳腳,卻不曾再次兵戈相見,他不知從何處掏出一隻巴掌大的算盤,終于道明了前來的意圖:“你二人擅闖宋氏古閣,還弄壞了我家的神兵利刃,得賠錢。
”
原來是個讨債鬼。
樓符清微微仰頭:“我原以為宋氏武人直來直往,原來也有你這樣的圓滑之輩。
立場不明,刀劍先行。
”
燭玉潮沒忍住輕笑了一聲。
紫衣男人不服氣:“人證物證都在此處,你可不要壞了道上的規矩!”
“可我早已散去金銀,此刻沒錢。
”
紫衣男人疑惑地打量了樓符清兩眼,樓符清卻開口打斷了男人的思考,他從容道:
“我與你家家主是舊相識,勞煩閣下引薦。
想必家主會允準我的分期賠付。
”
原來是在這兒等着呢。
燭玉潮不禁咂舌。
哪知那紫衣男人聽了這話,竟臉色發青地舉起大刀向樓符清砍來:
“去去去,那是我夫人,你擱這兒套什麽近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