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差一步,隻差一步大祭酒就要走入教室!魏靈萱就要承受懲罰!對面的男人破壞了她籌謀多時的計策!
男人半舉手中大匣,對聞棠認真道:“聞棠,這是你的孩子。
作為母親,你不該始亂終棄。
”
聞棠衣袖下的拳頭咯咯作響,她舉起右手,那男人卻輕而易舉地抓住聞棠的手腕。
正在她掙紮之時,對面的男人忽然沉吟道:“脈搏紊亂,中毒了。
”
聞棠聽了這話,神情才微微緩和下來,盯着對方的臉,審視道:“難道你是千秋寺的醫者?”
她說完一句,又迅速否認道:“不像,更像坑蒙拐騙算命的!”
男人淩厲的側臉終于染上一絲薄怒,他再度抓起聞棠的小臂。
聞棠疼得嘶了一聲,緊接着,她仿佛要驗證對方的話語一般,聞棠似羊脂玉般透亮的肌膚此時竟顯得無比蒼白,整個人如同脫水般虛弱,連帶着那細軟的發絲也跟着微顫。
恍惚之間,聞棠雙眼竟有些模糊,難以視物。
忽然,男人往聞棠微微張開的朱唇中塞入一粒藥丸,後者卻不肯吞咽,她無力地輕扯對方垂落的墨發,半阖雙目:“你要告訴我……你是誰……”
“我叫樓符清,我是你的夫君。
”
話音剛落,樓符清一把攬住聞棠的腰,俯身撬開她的唇舌,他靈活的舌尖抵着對方喉頭的那顆藥丸,直到聞棠被迫将它生吞下咽!
樓符清放開右手,慣性襲來,聞棠隻得雙膝跪地,強忍着疼痛撐起上半身,撫着胸膛猛咳。
她好容易才緩和過來,紅着眼眸瞪向樓符清:“豎子顏之厚矣!”
“此藥不過緩和之用,倘若想要根治,需得遠赴黑市尋方。
”
樓符清雲淡風輕的話語更讓聞棠氣不打一處來。
仿佛黑鐵重重錘下,卻落在了柔軟的棉花上。
聞棠勉強站起,她恨恨地看着樓符清,語氣中多了一份輕蔑嘲諷:“閣下定然是哪家皇親國戚的孩子,隻有這樣的人才能在學宮中橫着走,當一個絲毫不顧慮法度規則的廢人!”
樓符清對上聞棠狠厲的目光,卻并未被她激到半分,柔聲道:“不要亂猜,娘子。
”
聞棠聽了這話竟怒極反笑:“你喜歡我嗎?你想娶我嗎?”
“我會娶你。
”
這話實在太過狂妄!
不是想不想,而是會不會。
“你既不願多說,也不願我亂猜。
攪擾了我的計策,還叫我下不來臺,”聞棠冷笑一聲,“樓、符、清,是這樣念的罷。
”
樓符清不置可否:“娘子想說什麽?”
“樓符清,難道你的娘子要被欺辱至死了,你也坐視不理嗎?”
重活一世,聞棠可以不在乎名聲、不在乎貞潔。
她唯一在乎的就是上輩子淩辱過她的人!
聞棠恨魏靈萱,恨那些對魏靈萱行為冷漠默許的同窗。
每每想起他們的惡行,自己曾受到暴力的肌膚便會變得無比瘙癢。
聞棠下意識擡手剮蹭方才被魏靈萱灼燒的左臂,卻被樓符清阻攔下來。
他雙指并攏,緩緩撫過聞棠的傷口:
“好,我替你殺了她。
”
聞棠注視着樓符清的雙眸,似乎要從中探查出對方的目的。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樓符清應當不是故意的,他隻是對聞大小姐的身份有所意圖。
聞棠微微搖頭道:“不,我并非此意。
我會當劊子手,隻要你不再從中作梗。
”
卻聽樓符清深吸一口氣:“我方才打斷她,不是因為……”
孩子的哭鬧聲不合時宜地傳來,吞沒了樓符清剩餘的話語。
聞棠被吵得心煩,正要轉身回到講堂,卻見一群人沖了出來,堵住了她的去路。
聞棠還未反應過來,那人群便略過她與樓符清直朝學宮西邊奔湧。
校場瞬間被嘈雜之聲淹沒,聞棠恰好與匆匆而至的魏靈萱對視,對方眼底的漠然與嘲弄消失了,竟鮮少的流露出名為慌張的情緒。
聞棠心中疑慮驟然擴大,油然而生一股心慌之感,頓時朝着人群奔去!
最終,人群停留于一處大殿之前。
那是蕊荷學宮最巍峨的大殿,青鸾殿。
它聳立于學宮正中,為夫子辦公之用。
日光鋪灑大殿,隻見頂上四角高高翹起,均雕刻一頭怒目圓睜的神獸獬豸,取了個“清平公正、光明天下”的好寓意。
同窗齊聚青鸾殿之下,紛紛仰頭向上看去,聞棠正欲擠入人群之中,隻聽“唰”地一聲巨響襲來,聞棠忽然被不明液體濺射滿身!
人群忽然靜默。
“哇嗚……”
偌大的校場上,一時間唯餘尖銳的嬰孩哭聲。
聞棠整個人僵在原地,緩緩扭動脖頸——
一具血肉模糊的熟悉屍身,正雙目緊閉地趴在距離自己隻有三寸的草坪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