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羨之一襲浮光色素面圓領長袍,眉眼之中仿佛凝結着一層單薄的水霧,雖然氣勢溫潤,但略顯疏離。
他站在殿前,浮光掠影般掃過衆多女郎。
太監叫出一人名,便有女郎從人群中走出,微微福身,輕聲唱曲。
不過唱罷三兩句詞,便被殷羨之溫聲停止。
于殷羨之而言,不過三兩句,便足以可見女郎的唱功如何,何必又要聽全。
“……元氏女。
”
“是。
”
人群中傳來綿軟輕柔的聲音,這聲音令殷羨之覺得莫名熟悉。
但他照舊是頭也不擡,不看女郎容貌如何,隻是凝神細聽。
元滢滢稍一移步,便從女郎中間走出。
她身姿袅袅,體态婷婷,行走之間自帶的體香,随之飄散,吸引了衆人的目光。
元滢滢站定,柔唇輕啟:“鄢城元氏女,吟唱楊柳枝詞。
”
“楊柳依依……”
清靈的唱曲兒聲音,在殿内回蕩。
任憑是哪一個女郎,都不會覺得元滢滢的唱曲兒聲,比她們的技藝更佳。
但出乎意料的是,殷羨之沒有阻止元滢滢繼續清唱下去,衆人也未曾出言提醒。
唱詞簡單,卻有一種别樣的清幽靜谧。
稱不上最好,卻有令人回味的韻調。
唱罷,元滢滢靜靜地等候着殷羨之的評判,但殿中一片寂靜。
元滢滢輕掀眼睑,擡眸向着上位看去,視線交彙,深夜相互依偎的男女身影,在這一瞬間,同時在兩人的腦海浮現。
殷羨之拿來太監手中的花名冊,喃喃道:“……滢滢。
”
他在鄢城的春宵一夢,柔美動人的女子,和幼時那個忘記唱詞的小姑娘,竟然是同一人。
殷羨之完美無缺的面容,突然有些失态。
太監連聲喚了幾句,他才回過神來,輕聲指點了幾句。
元滢滢似懂非懂,重新退回了人群中。
女郎們正值妙齡,殷羨之又生得鶴骨松姿,有仙人之态,自然惹得女郎們議論紛紛。
“大公子待人素來溫和,從未與人紅過眼睛。
這樣的郎君,才堪當夫婿。
”
元滢滢撚着腰肢的系帶,恍惚想起,殷羨之解開她長裙時,眼尾發紅,兩隻眼睛流露出的神色,更是駭人的很。
隐藏的記憶,又似波濤般翻湧而來。
肌膚相近的熱度,輕俯耳旁的沉聲呢喃……
元滢滢隻覺得指尖發燙,她猛然丢開系帶,輕拍着發燙的臉頰。
宮門外,元滢滢剛走到狹長的甬道,便被一股大力拉到偏僻的角落。
元滢滢擡眸,看到殷羨之那張冷如寒霜的臉。
從見到元滢滢,到元滢滢走出宮門,殷羨之已經查出了許多事情。
在這之中,包括元滢滢奉鄢城太守之命,進宮參選花神,以及元滢滢在霍文鏡和高羿中間周旋之事。
殷羨之聲音涼薄:“你沒有死。
”
元滢滢卻蹙眉道:“為何你們一個兩個,都盼望着我死掉。
”
殷羨之自然明白,元滢滢所說的另外一人,不會是頭腦簡單的高羿,隻會是霍文鏡。
他還未繼續開口詢問,便聽元滢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