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喬裹着外套,出了公司的門,在大馬路上慢慢走着。
該吃飯了,但是她又不太想吃飯。
該回家了,但是她又不太想回家。
這種無人問津的孤獨偶爾會從心裡往上升騰,抵達眼眶,化作濕潤的痕迹。
街邊的夜市好不熱鬧,一群圍坐在一起的好友笑着聊天,翻炒中的煙火氣照亮了一半的天空。
她站在路邊看了好久,終于察覺到了胃部的蠕動,想要走上前去買一份。
然而更讓她心情跌落谷底的事情雖遲但到,昨天才見到的前男友迎面而來,喊了她一句。
“奚喬。
”
祁聿此刻是一個人,那位大美女不見蹤影,也不知道是去了哪裡。
奚喬沒空關心,她察覺到自己驟然失去的食欲,心情再度差上了三分。
“招呼都不打?”
他雙手插袋,走到跟前,“再怎麼說,除開前任這種不愉快的回憶,好歹我們也是同學一場,不是麼。
”
她油鹽不進,笑容冰冷:“很遺憾,我沒有和垃圾友好問候的習慣。
”
祁聿臉色一黑,咬牙切齒:“奚喬,你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
“我一首是這樣。
”
奚喬平靜地說,“還有沒别的事,沒有我就走了,希望我們下次遇見可以當彼此的陌生人。
”
她一點兒都不想要再和這種人見面問好,多看一眼都嫌惡心。
祁聿見她轉身,下意識就伸出了手。
他抓住了她的手腕。
“奚喬,我說……等等。
”
他的手一下子松了一點、又握了一下,皺起了眉頭來,“怎麼這麼瘦?”
伶仃的腕骨,似乎一折就斷了。
“祁聿!”
奚喬掙脫得很快,她受驚地後退一步,捂着手腕顫抖了一下,“你到底想幹什麼?”
祁聿的喉結滾動,捏了一下拳頭。
“怎麼這麼瘦?
奚喬。
”
他居然重複了一遍,語氣很重,臉上像結了冰塊,“是沒有照顧好自己嗎?”
“關你什麼事?”
“怎麼會沒關系?”
祁聿的神色幾經變幻,最後竟然笑了,那笑意高高在上、猶如憐憫:“不是吧,喬喬,你真的為了我減肥了?”
這話好似冰冷的蛇鑽入了袖口,在身上爬動。
奚喬牙齒都在打顫:“祁聿,别自作多情了。
”
“是嗎?”
他的笑容似乎勝券在握,“當初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你還哭着問是不是太胖了配不上我,難道我記錯了?
況且,我們分手之後……”分手?
哪來的什麼分手,明明是他出軌了。
……出軌了,一個高高瘦瘦的女生。
奚喬聽見了自己傷疤再一次被扒開的聲音,鮮血淋漓。
能把這種毫無道德的事情說得這麼冠冕堂皇,真不愧是他。
就在這瞬間,她突然想起了許多年前、那個有一點胖胖的自己笑着讨好他的樣子。
惡心,好惡心。
她圓圓的臉上堆起來的甜膩笑容,她恬不知恥地纏着他問東問西的丢臉行徑。
還有祁聿的身影,無數畫面流轉,定格在灰敗的雨天中,他在一旁笑着看了她一眼,一把拽住了面前女孩子纖細的手腕,湊過去親吻她的頭發的瞬間。
翻江倒海的胃部再也忍受不住這種痛苦,瘋狂地擠壓着要往外釋放。
不、不行。
至少,不能在他面前。
奚喬攥緊了指尖,疼痛喚醒了她的理智。
她擠出了一個微笑,虛張聲勢:“是嗎?
祁聿,你未免也太過于自信,又太過于自作多情了一點兒吧?”
一定不能露怯。
奚喬。
她努力地抱起了手臂,裝成氣定神閑的樣子。
眼神恰好捕捉到了某個經過的人,她也不管對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在他還愣神的時候,一把挽住了他的手。
他的身影似乎僵硬住了,一點都不敢動彈。
但是奚喬沒有注意到,她隻是笑着看着祁聿,一字一句道:“抱歉,還沒來得及告訴你,我己經結婚了。
”
她呼吸漸輕,笑意盈盈。
“介紹一下吧,這是我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