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無故無召嚴禁進京。
在天啟看來,哥哥到哪兒,弟弟也應該到哪兒了。
哥哥做皇帝,弟弟也應該跟着做皇帝。
朱重真還記得有哥哥朱由校剛剛坐上皇位,一日早朝,自己覺得好玩,竟然連蹦帶跳地跟到朝堂之上。
面對皇上弟弟的出格行為,滿朝文武大臣當然不能答應,厲聲呵斥,呼喚侍衛将他帶出去。
天啟見狀,斥退了生事的大臣,和往常一樣将他拉到身邊,并讓年幼的朱重真挨着自己坐下來。
此舉不符合規矩,大臣們開始議論紛紛,意思很明顯:皇位是哥哥的,哥哥能坐,弟弟不能坐。
看着不谙世事的弟弟,朱由校何止議論,神情堅定地說龍椅這麼大,足夠我們兄弟倆坐。
看着往日溫和的哥哥忽然這麼有氣勢,滿朝文武都要聽他的話。
年幼的小崇祯感覺别提爽快,多威風,不由得羨慕起來。
年少無知的他拉着哥哥的手,仰着一張稚嫩的臉說:“哥哥,我也想坐龍椅。
”
此話一出,下面的大臣們吓了一跳。
一旁的侍衛太監猶豫不定,打算沖上去拉開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祖宗。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哥哥朱由校的臉上,等候他的發落。
氣氛陡然變得殺氣騰騰,唯獨小崇祯一臉茫然。
然而,和過去百年間,這座冰冷的宮殿中發生的兄弟相殘的劇情不同,這一幕沒有出現絲毫的血腥,皇帝哥哥非但沒生氣,反而笑着對他說:“你現在還小,等你長大以後,這位置哥哥就讓給你來坐。
”
回想至此,兩行熱淚順着朱重真的臉頰緩緩流下。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你是大人了,哭什麼?”
耳畔突然傳來皇帝哥哥的聲音。
氣若遊絲,虛弱不堪。
“皇兄!”
朱重真又驚又喜,跪在周圍的禦醫聞言,紛紛起身。
目光掃過天啟帝朱由校蒼白的臉。
幾位禦醫彼此相互對視一眼,滿面愁容的低下頭。
這是回光返照,隻怕天啟皇帝撐不過這一刻鐘了。
“弟弟,你上前一些,我渾身沒了力氣,有些話要對你說。
”
“皇兄。
。
。
”
朱重真止住哭聲,但止不住淚水。
“有什麼好哭的,你可是朕的弟弟,将來這大明的擔子需要你來扛,哭哭唧唧的像什麼樣子。
”
天啟帝朱由校費力伸出蒼白的手拉住朱重真。
“皇兄,您别多說話,廢神,您很快就會好的,這大明的天下怎麼少的了您。
”
“傻弟弟,又在說胡話了,我的身體我自己不知道?
人哪有不死的。
”
“咳咳。
”
“咱們太祖高皇帝洪武爺也沒了不是,咱這大明的江山不照樣好好的。
”
外間的魏忠賢聽見内裡有了動靜,趕緊跑進來。
“萬歲爺兒!
主子!”
他飛也似的沖着床沿飛奔過來。
那身手,那速度絕不像一個六十多的老人。
朱由校沒有搭話,擺擺手示意他不必過來。
魏忠賢明明看到了朱由校擺手,卻假裝不知,眼看就要擠到禦榻旁邊。
“你們還跪在地上幹什麼,趕緊過給陛下看診抓藥!”
朱重真當機立斷,大喝一聲,命令跪在地上的一衆禦醫圍過來護住禦榻。
他倒不擔心魏忠賢會對皇帝不利,畢竟天啟皇帝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但他擔心魏忠賢這個狗宦會對自己不利。
一衆禦醫聽到命令,趕忙起身上前圍住禦榻,恰好将魏忠賢擋在外圍。
“罷了,讓忠賢過來吧。
”
天啟皇帝見狀強撐一口氣說道。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面對這個從少年時期侍奉自己的太監,在朝堂上無數次為自己遮風擋雨,背負罵名又忠心耿耿的太監,朱由校喉頭微動。
“都來吧,我有話對你們二人說。
”
“皇兄!”
“主子!”
魏忠賢早己淚流滿面,掙紮着爬向禦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