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此時的蘇爾倫正在思考如何一擊必殺。
第一箭隻是試試水,試探一下這卡呂冬野豬的成色,畢竟這是他第一次接觸到神造的生物,小心點總沒大錯。
結果蘇爾倫總算是試出了自己的水準,可以破防,甚至是很輕易的就将那野豬重傷。
此時,蘇爾倫的眼睛已然穿透這野豬如同凡物一般的皮,看到了它的本質,隐藏在皮相下面的真實。
這玩意兒看上去是一頭大野豬,除了大一點以外,和野豬完全一模一樣,可是在豬皮掩蓋之下,是鋼筋鐵骨,還有那可以随着吞噬物質越發變強的神明賜福……
這野豬的确是神明創造的造物,它不是有着肉體凡胎的碳基生命體,它體内蘊含着神明刻下的魔能爐子,可以通過吞食任何形式的資源,來壯大自身。
“合理,神明們果然掌握着遠超人類想象的科技。
”
蘇爾倫暗暗吐槽,這野豬渾身都是鋼筋鐵骨,如果放在現代,哪怕是核彈都不一定能夠将其徹底熔煉,這就是和哥斯拉一樣的怪物。
但是在神代的希臘,神代的英雄們,若是想要解決掉這頭野豬,倒也不是什麼不可想象的事,就是要費一番功夫。
隻見,那雙目受創的野豬突然頓住了腳步,它将頭顱對準了蘇爾倫,雙目變得血紅,閃爍着炙熱通紅的火光,如同超人的熱視線發動之前一般……
蘇爾倫心中一動,趁着這野豬開大,他正好可以尋到機會反擊。
可這野豬的視線對準蘇爾倫之後,它卻突然熄了火……
蘇爾倫看得真切,這野豬體内龐大的魔能核心突然斷線了,整頭豬都停在了原地一動不動,但很快又重新恢複上線。
隻不過這次上線之後,野豬不再把攻擊鎖定在蘇爾倫身上,它轉過頭,看着希臘英雄聯軍的方向。
下一刻,早已準備完畢的攻擊,那灼熱通紅的火光從野豬那已經瞎掉的兩隻眼睛中射了出來,如有實質的烈火一下子就點燃了好幾人。
蘇爾倫心中有些奇怪,這野豬為什麼沒有攻擊自己,明明看上去已經蓄勢待發了……
但現在也不是該想這個的時候,因為野豬使用熱視線攻擊的緣故,它的緻命弱點,神明賜福的能源核心已經露了出來。
機會幾乎隻有一瞬間,野豬的鋼筋鐵骨就要再度愈合,将核心掩藏起來。
“就是現在。
”
蘇爾倫的手指撥動箭弦,瞬間千之光流彙聚形成的箭矢,‘嗖’的一聲化作一道流光,在這間不容發的瞬息之中,貫穿了野豬的核心。
這是堪比光速的一箭,這是流星般的一箭,快的讓人根本來不及反應,便劃過天邊。
在場之中,隻有一隻關注蘇爾倫,且同為頂級弓手的阿塔蘭忒察覺到了這一箭的軌迹。
野豬已死,蘇爾倫收起了黃金巨弓,轉身就走。
阿塔蘭忒有些奇怪,也隻有她一直都在關注在邊緣并不起眼的蘇爾倫。
眼見蘇爾倫離開,阿塔蘭忒忍不住說道:“喂,蘇爾倫,你為什麼要走?你難道不想要這份榮譽了嗎?”
是的,榮譽!
為何區區狩獵這頭卡呂冬的野豬,能夠吸引幾乎全希臘所有的英雄?
讓這些桀骜不馴的‘英雄’們幾乎是自備幹糧,而且甘願聽從卡呂冬的王子墨勒阿革洛斯的調遣?
是因為榮譽。
但凡涉及到神明,就沒有小事……而這種因為某種原因被神明懲罰,降臨肆虐大地的魔物,更是英雄們最鐘愛的冒險與試煉。
一來凡人國家得到了懲罰,神明的氣也就消了。
二來這些肆虐大地的魔物,畢竟象征着神明的威嚴,天然就高人一等,讨伐這些帶着神明懲戒凡人之威嚴的魔物所獲得的榮譽,遠比其餘普通的魔物要更多。
這其中的榮譽,甚至值得英雄們用生命互相搏鬥、互相争取!
這是一份足以讓所有參與狩獵的英雄們,在外人面前,挺着胸膛、拍着胸脯自豪的說‘我曾經參與過狩獵卡呂冬野豬’的榮譽!
就算阿塔蘭忒這樣從小在森林中長大,被母熊撫養,隻知道狩獵,不知何為男女情愛的獵人,都不禁被狩獵卡呂冬野豬的試煉所吸引,如此可見一斑。
蘇爾倫搖了搖頭說道:“我的任務已經結束了,因雅典娜女神所指引我要做的事兒,我已經做完了。
”
“至于榮譽?我對你們賭上性命也要争奪的東西不感興趣,畢竟我來此,隻需要取悅我的女神即可。
”
“雅典娜,注視着我!”
蘇爾倫之所以會來到卡呂冬,隻是因為雅典娜來到他的黃金至高天上,親自給他的試煉與引導,所以蘇爾倫才會來到卡呂冬,讨伐這肆虐大地的野豬。
如今卡呂冬的野豬已經被他一箭殺死,蘇爾倫自然也懶得争奪這所謂的榮譽和戰利品,便将這些全都留給那為追求如此之物,不惜生命的希臘英雄吧!
既然這是你們不惜舍棄生命也要追求的東西,那我便将它讓給你們吧!
因你們所追求的,我并不在意。
阿塔蘭忒怔了怔,還沒等到她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兒的時候,就看到墨勒阿革洛斯已經沖了過去,不得不說,擁有命運女神的預言,持有僞不死之身就是勇……
其他的希臘英雄已經被野豬一發熱視線,吓得四散開來,這墨勒阿革洛斯反而沖了上去。
反正沒有到預言之時,他是不會死的。
這是他的母親所告訴他的,至于什麼是預言之時,這一點母親沒有說……
可還沒等墨勒阿革洛斯拔出長劍攻擊野豬,那足有五十米高大,如同小山一般的野豬就已經轟然倒在了地上。
墨勒阿革洛斯一臉懵逼的踩在野豬的頭顱之上,用劍試探性的刺穿了野豬的脖頸,流出了腥臭殷紅的豬血。
野豬死了。
墨勒阿革洛斯一臉迷茫,他不知道是誰殺死的野豬,但很确信,他沖到野豬面前的時候,野豬就已經死掉了。
而野豬倒下的煙塵四散而起,除了擁有阿爾忒彌斯的祝福,雙眸銳利如鷹隼,能夠洞察一切的獵人阿塔蘭忒以外,幾乎所有人都沒有看清發生了什麼。
等到煙塵散去,墨勒阿革洛斯的摯友伊阿宋率先看到了踩着野豬頭顱,且長劍已經刺進野豬脖頸的墨勒阿革洛斯,忍不住大聲說道:“墨勒阿革洛斯!是墨勒阿革洛斯打倒了卡呂冬的野豬!”
其餘希臘英雄也忍不住歡呼了起來,雖然不是自己最終殺死了這肆虐大地的卡呂冬野豬,但好歹也是參加了狩獵野豬的試煉,最終成功存活下來的一員,他們也享有次等的榮譽,以及分配戰利品的資格。
墨勒阿革洛斯的兩個舅舅忍不住面露喜色,他們是墨勒阿革洛斯的鐵杆親信,心中更是認定了,打倒了野豬,從而擁有分配戰利品資格的墨勒阿革洛斯,一定會把最珍貴的豬皮分給他們。
英雄們圍了上去,他們大聲呼喊着墨勒阿革洛斯的名字,而墨勒阿革洛斯本人一臉懵逼,他很确定不是自己殺掉的野豬,但是看着圍過來的一衆希臘英雄,還有所有人崇拜的目光,他猶豫了……
“……是我,墨勒阿革洛斯,是我打倒了卡呂冬的野豬!”
墨勒阿革洛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說出這句話的,他隻覺得自己的嘴巴完全不受控制,明明有心說出實情,但卻依舊将功勞冒領在了自己頭上。
阿塔蘭忒張了張嘴,她本想說這野豬是蘇爾倫打倒的,墨勒阿革洛斯并不是擊殺野豬的人,他隻是第一個發現野豬身死的那個。
但她隻說了一個字,渺小的聲音就被淹沒在一衆英雄的歡呼之中,見狀,阿塔蘭忒也隻能保持沉默。
墨勒阿革洛斯始終都注意着自己心中矚目的姑娘,他見阿塔蘭忒始終站在外圍,心中并不以為這是阿塔蘭忒不願接近他,隻是認為阿塔蘭忒畢竟是女性,沒辦法和一衆男性英雄抗衡,擠到他的身邊來。
畢竟,他可是組織了希臘英雄們讨伐野豬,并且最終打倒了卡呂冬野豬的那個人,他的名字,必将會響徹在希臘各地。
還有哪個姑娘不願意與自己親近呢?
墨勒阿革洛斯想不出來,故而他很是自信的撥開人群,看着阿塔蘭忒說道:“美麗的阿塔蘭忒,我曾注意到你射中了野豬的眼睛,你的功勞很大,我決定将卡呂冬野豬的皮送給伱……”
墨勒阿革洛斯的兩個舅舅聞言,面色一變,不免有些不善的盯着阿塔蘭忒。
可是誰都沒想到,被墨勒阿革洛斯如此贊譽的阿塔蘭忒,面上卻沒有任何的感動,她抿起的唇微張,說道:“……墨勒阿革洛斯,你沒有分配戰利品的權力,因這肆虐大地的卡呂冬野豬,非是你所擊殺的!”
“你在胡說什麼!”
墨勒阿革洛斯的舅舅大聲斥責道:“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就是墨勒阿革洛斯将卡呂冬野豬打倒,他的劍還插在野豬的脖子上呢!”
“他将劍插在了死去的野豬脖子上。
”
“我的眼睛,受到過月亮與狩獵的女神,阿爾忒彌斯的祝福。
”
阿塔蘭忒猛地睜開了那如獅子般兇猛,翠綠色的眸子,看着墨勒阿革洛斯,淡淡的說道:“你敢向荒野的女主人,狩獵的女神發誓麼?發誓這野豬必定是你所殺?”
墨勒阿革洛斯聞言忍不住心頭一緊,他當然知道野豬不是他殺的,但他之前已經把這個榮譽應了下來,如今如果不敢發誓,那豈不是不攻自破?
但如果他真的發誓,那豈不是愚弄神明?
他的父親俄紐斯就是因為愚弄神明,從而導緻卡呂冬的野豬從天而降,肆虐大地。
阿塔蘭忒此言一出,起初大多數人都覺得可笑,但随着墨勒阿革洛斯的遲疑和沉默,英雄們也都不自覺的盯着他,這些人都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墨勒阿革洛斯不開口,到底意味着什麼。
即便是他的好友伊阿宋都不敢開口幫他說話,希臘英雄重視榮譽,自然也更加厭惡冒充榮譽的欺世之人。
騎虎難下……
雖然希臘沒有這個詞,但此時唯有這個詞可以形容墨勒阿革洛斯如今的心情。
墨勒阿革洛斯已經被架在火上烤了,他之前被捧的太高了,但卻沒有獲得相應的榮譽,如今若是想要平安着陸,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要麼就直接摔死,要麼就直接烤死。
“反正我有命運女神的預言,沒有到那預言之時,即便是月亮與狩獵的女神也不能把我怎麼樣!”
迎着希臘一衆英雄質疑,甚至逐漸摻雜了鄙夷的目光,墨勒阿革洛斯最終還是被榮譽和面子沖昏了大腦,他心下一橫,咬牙說道:“我墨勒阿革洛斯向月亮與狩獵的女神阿爾忒彌斯發誓,這卡呂冬的野豬,一定是我墨勒阿革洛斯殺死的!”
周圍的空氣忍不住一窒,整座森林在這個時候突然變得無比的陰暗與恐怖,靜谧而平和的森林、荒野,仿佛全部都活了過來。
這是神的威儀,親眼見過女神的阿塔蘭忒很清楚這是誰的威儀,但不知道為什麼,阿爾忒彌斯最終卻并沒有降臨。
但有一件事,無疑已經可以确定,那就是阿爾忒彌斯,一定聽到了墨勒阿革洛斯的誓言。
阿塔蘭忒回過神來,冷笑着對墨勒阿革洛斯說道:“墨勒阿革洛斯,不得不說,你比你的父親膽子還大……”
“你說是就是吧,這野豬的戰利品也不用分給我了。
”
阿塔蘭忒朝着蘇爾倫離開的那條路走了過去,“珍惜你最後的榮譽時刻吧,你可以盡情的分配不屬于你的戰利品了。
”
此時的墨勒阿革洛斯,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總之腦子已經不正常了,按理說,正常人應該會憎恨阿塔蘭忒的拆台,畢竟,若不是阿塔蘭忒的逼迫,墨勒阿革洛斯也不至于被架在火上,以至于最終不得不背上愚弄女神的罪名。
如果換做其他人,肯定是深恨阿塔蘭忒,時刻準備報複她,我不好過,你也别想好過。
可是,墨勒阿革洛斯不一樣,他不僅沒有因此而憎恨阿塔蘭忒的拆台,反而對直率認真的阿塔蘭忒更加愛慕,心中忍不住贊歎:“隻有這樣的姑娘才能配得上我啊!”
完了,更愛了。
這種腦回路,就凸顯一個令人無語的戀愛腦,一點也不難猜是誰的手段。
可是墨勒阿革洛斯被降智成了戀愛腦,他的兩個舅舅卻是正常人,此時已經被氣得發抖,他們攔在阿塔蘭忒的面前,大聲怒斥道:“阿塔蘭忒,你侮辱了卡呂冬的王子,未來的國王,難道就想這麼輕易的一走了之嗎?”
“你質疑了墨勒阿革洛斯的榮譽,這份對卡呂冬的侮辱,必須用你的血來償還!”
有一說一,墨勒阿革洛斯的兩個舅舅這話說的倒是不假,畢竟墨勒阿革洛斯已經向神發過誓了,付出了如此代價,方才證明了自己的清白,若是‘誣告’的阿塔蘭忒,這麼輕易就被放掉,那麼墨勒阿革洛斯還能有威信可言嗎?
“是不是質疑和侮辱,墨勒阿革洛斯自己心裡清楚,狩獵女神也清楚。
”
阿塔蘭忒拿起弓箭,面色冰冷的看着這兩人,其實她的格鬥與摔跤功夫相當不錯,甚至能夠摔赢宙斯的孫子,半神級别的英雄,隻不過沒有幾個人知道這一點。
雖然是一個女性,但是阿塔蘭忒卻在被男子視作榮譽的長跑和摔跤這兩項運動上,都有着相當強的功底。
而她的箭術更加精妙,而且還是在森林長大的荒野女獵人,若是真的在這森林裡面起了沖突,除了擁有預言的墨勒阿革洛斯以外,其他人加起來都不夠她殺的。
阿塔蘭忒,堪稱是希臘最強的女性英雄。
“住口!”
墨勒阿革洛斯的兩個舅舅抽出長矛就要對阿塔蘭忒動手,她忍不住挽弓搭箭,可還沒等阿塔蘭忒出手,一道流光就射了過來,精準的擊中了墨勒阿革洛斯的長劍。
隻見這時候才聽到墨勒阿革洛斯大叫道:“你們兩個不講道理的強盜,究竟想要對阿塔做什麼?”
墨勒阿革洛斯一邊說着,一邊拔起地上的長劍,就要刺向自己的舅舅,看那力道和速度,完全是下了死手。
如果不是被這流光擊中,墨勒阿革洛斯的兩個舅舅此時已經被他殺死了。
“……”
阿塔蘭忒都看呆了,甚至被這一幕震驚的大腦一片空白,以塔喵貧瘠的詞彙量,根本想不出一個适合的詞來形容這個瘋子。
伊阿宋忍不住開口說道:“墨勒阿革洛斯,你瘋了嗎?那是你的親舅舅!”
“是誰?”墨勒阿革洛斯雙目赤紅,沒有理會伊阿宋,他此時明顯已經陷入了癫狂狀态,愚弄女神的罪孽,可不是那麼輕易就能糊弄過去的。
墨勒阿革洛斯有着命運女神的預言,作為遵守規則的神明,阿爾忒彌斯的确不能直接殺他,但是阿爾忒彌斯有的是辦法讓他死。
蘇爾倫淡淡的放下了手中的長弓,他說道:“你的腦子壞掉了嗎?就因為一個外人,就要殺自己的舅舅?”
墨勒阿革洛斯用着不共戴天的語氣,憎恨道:“他們冒犯了阿塔,就該死!”
此時,他的兩個舅舅終于回過神來,看着墨勒阿革洛斯不可置信的說道:“墨勒阿革洛斯,你居然要殺了我們?就因為一個女人?”
“居然沒能殺的了你們兩個!”
墨勒阿革洛斯輕蔑的說道:“殺了你們又如何?你們配和我的阿塔相比嗎?”
“閉嘴吧,瘋子!”
阿塔蘭忒隻覺得渾身難受,被這麼一個虛僞又癫狂的瘋子喜歡,真是一種十分惡心的體驗,就好像被癞蛤蟆爬上了腳面一樣……
不對,癞蛤蟆也沒有這麼惡心。
阿塔蘭忒走到了蘇爾倫身邊,問道:“你不是離開了嗎?”
“我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