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往前推一會兒……
在尼祿的主動配合之下,摩根以自身彙聚了曾經神代的不列颠島全部的權限,化身為古往今來都絕無僅有的島之王!
除了摩根以外,從未有過集齊如此之全的不列颠島的王權。
在尤瑟王的父輩那時,不列颠被外來的羅馬帝國所統治。
在羅馬帝國分裂之後,尤瑟趁機在卡美洛稱王,但卻與自己的兄長伏提庚之間,産生了王位的糾紛,最終導緻不列颠島的王權分裂。
摩根誕生之後,為不列颠島之子,救世的妖精王,也是命定的不列颠之王,但她被作為‘父親’的尤瑟王壓制。
後來阿爾托莉雅繼位,獲得了摩根的認可,成為正統的不列颠之王,但她畢竟是人造的紅龍之王,而非不列颠島之子,不列颠島自然孕育的真實之王……
如今,在阿爾托莉雅的自動禅位下,又有作為臣子代表的圓桌騎士團效忠,以及不列颠島之子、救世妖精王等諸多身份加身,摩根已經取得了有史以來,最完美也最完整的島之王權限。
這是阿爾托莉雅也無法做到的程度,畢竟,屬于摩根的那部分本質,是她無法取得的,所以,這個計劃的核心将由摩根承擔。
。
如今,在完整的島之王權限下,摩根勉強召喚了神代的不列颠島,将這一小片區域,短暫的化作了神代的環境,無論是以太濃度還是大源魔力,都暫時的回歸到了神代之時。
在人類的時代,想要反抗作為人類惡的啟示錄之獸,實在是太過于困難了。
因為根本就沒辦法撬動如此強大的能量。
而在神代就不同了,在神代,尼祿身上的能量指數隻能說是‘強大’,而不是‘論外’!
也隻有神代的大源魔力環境,才能支持摩根釋放篡奪之圓環的大魔術,将尼祿身上的獸之力篡奪!
誠如尼祿所說,摩根隻是‘普通的容器’,而獸的權能和魔力何其可怕?
尼祿身為羅馬帝國的總和,以及回應人類的召喚,才得以降臨,并且在降臨之後,發動了一系列的大審判,為此甚至還将救世主再度審判,從而獲得了如此強大的力量。
而摩根……
卻隻有那滿腔癡狂的愛。
但凡尼祿反抗,甚至不需要多麼劇烈的反抗,屬于獸那本能的反擊就能夠将其置于死地,這是一個成功率不足千萬分之一的白癡計劃……
可,摩根卻成功了。
尼祿拼盡全力配合摩根的篡奪,最終在她有意壓制羅馬帝國的概念和啟示錄之獸的權能之下,獸的魔力與抽象的概念,全部湧入摩根的身體。
尼祿輕笑道:“魔女,餘能給你的,已經全部給你了……”
“可惜,獸的權能乃餘的本質,你無法容納,否則餘就是将這大審判與堕落的權能,也全部贈予你又有何妨?”
“不過,這也足夠了,在餘退場之後,你就會真正的擁有‘獸’的位格,因你的全身,都塞滿了隻有獸才能擁有的魔力……”
尼祿惡劣的笑了笑,她看着摩根說道:“餘便在此退場了,餘走之後,你會被全部的人理針對,你那充滿堕落與審判的獸之魔力幾乎無窮無盡,在魔力耗盡之前,伱就是‘獸’!”
“魔女啊,耗盡死力、耗盡蠻勇,向餘展現更為盛大的戲劇吧!”
摩根已經因為啟示錄之獸的魔力灌體,而痛苦到無法言語,而失去了全部魔力的尼祿,也在強行壓制着自身的大審判權能去恢複魔力,如一個普通人一樣,坦然的被神代的不列颠島碾壓。
若是尼祿不肯壓制自身的大審判權能,那麼一旦被大審判汲取到魔力,就會發生虹吸反應,摩根從她身體内篡奪的魔力,全部都會重新流入尼祿的體内,甚至還要包括摩根的生命。
不要說不反抗了,但凡尼祿不配合,摩根的計劃都會失敗,她都會死在這可怕的儀式之中。
這就是讓啟示錄之獸都震撼的,屬于魔女的固執,即便隻有千萬分之一的可能,她也願意為了自己心中的愛,賭上一切!
尼祿再度退場,她是沒有死亡的,她隻是在這一幕的戲劇中退場了,等待着在下一個更高、更大、更加恢弘的劇場上台!
——
此時,藤丸立香持劍而立,她嚴肅的注視着面前的神代島嶼,這神代的不列颠島早就已經消退了,如今每停留一分一秒都會加大這個世界對這神代之島的排斥。
随着滞留的時間越長,排斥也會越大。
立香可以确信,摩根絕不會浪費自己寶貴的力量去維持這神代的不列颠島,等到島嶼消失,就是迦勒底與不列颠的真正決戰。
“凱……我一定會……留住你的……”
摩根忍受着無比的折磨與痛苦,但她隐藏在痛苦之下的眸子,卻蘊含着滿滿的癡戀。
她絕不會放棄将凱拉爾留在這個世界的機會!
神代的島嶼徹底消失,被這個屬于人的時代所排斥、摒棄。
此時的摩根已經沒有了妖精王的絕美與從容,變得狂氣而散亂……
對,就是散亂。
她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和尼祿那神聖與污穢交織、邪惡與威嚴并存的奇異感不同,此時的摩根,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個混亂的縫合怪。
屬于妖精王的清冷和驕傲仍在,但卻披上了一層獸的污穢外衣。
這兩種格格不入的氣質,與尼祿那完美融合一身的邪惡之美完全不同,非常的散亂、非常的别扭。
就像是兩塊毫不相幹的抹布,被一根頑固的釘子釘在了一起一樣。
由于獸的魔力過于澎湃且強大,摩根的體表,逐漸浮現出一抹如尾獸衣一樣的魔力外罩,呈現着尼祿的獸形态。
一個有着漆黑猩紅雙色纏繞的扭曲不祥之物,有着狐狸的耳朵、羊的角、獅子的爪子、龍的翼、烏鴉的羽毛的模糊怪獸,以虛幻魔力的形式,籠罩在摩根的體表。
這副姿态,看起來十分可怕,充滿着恐怖的威懾力,但立香見狀卻是悄悄松了口氣,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對于摩根而言,可不是什麼好事兒,這代表着摩根對自己體内的力量,已經失去了控制!
若是摩根和之前的尼祿一樣,出手之前完全就如一個普通人一樣,那立香才該為此感到擔憂。
“摩根,你明明知道,隻不過是在讓所有人都為此而痛苦的事情……”
立香咽下喉口湧上來的已經到了嘴角的血,忍不住溢出略微沉悶的苦痛聲。
在剛才的激戰之中,即便所有人的主要守護目标是她,但也難免被那些可怕的攻擊餘波掃中。
尤其是現在,作為迦勒底禦主的她,本該是所有從者守護的目标,可在這種局勢下,手持聖劍的她卻站在了最為危險的境地。
可是此時,她也無暇思考太多事情,能做的也唯有竭盡全力。
此刻的她面對的畢竟是象征着人類史重大災害的beast,若是稍有不慎,可是會有大問題!
也恰在此時,圓桌騎士團對藤丸立香發起了沖鋒,他們不畏生死,拼盡了全部的魔力,釋放各自的寶具,以一種将自我當成炮灰舍棄的姿态,發起了自殺式的沖鋒。
此前梅林的犧牲,不僅僅是讓阿爾托莉雅共同退場。
更重要的是,還讓那原本封鎖住這個世界,禁止來者進入的限制動搖了!
也就是說,屬于迦勒底這邊,屬于人理的增援,随時都可能抵達。
若是無法及時取得勝利,那麼情況恐怕會随着對面增援的抵達而逆轉!
他們在賭,賭手持聖劍的立香沒辦法将他們一瞬間全部殺死,隻要出現了這一瞬間的空隙,就能夠為摩根創造機會。
對于不列颠、圓桌騎士團、亞瑟王、摩根等所有人而言,創造一個有着凱拉爾的、永不落幕的永恒不列颠,其實比起整個人類史還要重要。
所以,不僅是阿爾托莉雅,就連圓桌騎士團,也願意為此付出生命。
不得不說,圓桌騎士團的決死沖鋒,的确為立香帶來了麻煩,特斯拉一個人解放的寶具,即便有EX級别,也無法擋得住十幾位圓桌騎士、一流英靈聯合釋放的寶具。
而如果對他們不管不問,那麼立香也相信,這些圓桌騎士是真的會下死手殺了她。
立香拔出光輝更加璀璨,對周圍散發的‘魅力’更加耀眼的聖劍,大聲說道:“如今局面,唯有一死而已……”
然而,就在這進退維谷之際,一道清晰爽朗的大笑聲,随之而來的還有光輝的奔流,其上是屬于神明的威嚴。
“羅馬(我),羅慕路斯·奎裡努斯回應召喚而來!”
藤丸立香睜大眼睛,用手撩起沾染着血液的發絲,疲憊的目光看了過去。
是回應人理的召喚,持有冠位之證的冠位從者降臨了!
此乃冠位Lancer——羅慕路斯!
羅馬的締造者,于七丘之地建立羅馬文明,神祖羅慕路斯。
迦勒底的确無法召喚冠位從者,但每逢關鍵時刻,迦勒底都不會缺少冠位從者的支援。
這是象征着人理的大義!
羅慕路斯好像隻是一個開始,緊接着又一個聲音傳來:“本王吉爾伽美什,回應人理的召喚,此為維護人理而戰!”
此乃冠位Caster——吉爾伽美什!
史詩最早記載的的王者,神代烏魯克之王,英雄王吉爾伽美什!
“裁決之時已至。
”白發黑膚,眸中閃過隻有主神才有的神性與毀滅之力,打扮類似古印度的男子出現。
此乃冠位Berserker——阿周那!
般度五子之一,因陀羅之子,天授的英雄阿周那。
到了這裡,還沒有完,隻不過這次走出來的人沒人能夠看清他的身影,隻是模模糊糊看到一個十分高大的身影,扛着一把巨大的劍。
與此同時,伴随而來的是一聲幽幽的鐘鳴。
此乃冠位Assassin——哈桑·薩巴赫。
建立暗殺教團,阿薩辛派的第一任山中老人,或許是唯一有資格稱之為哈桑·薩巴赫的哈桑。
人理的支援還沒有結束,隻是不知為何這一次的冠位來的有點慢,早先一步被召喚而來的冠位從者也不是那種需要等人齊了才會動手的類型。
羅慕路斯爽朗的大笑道:“本來聽說這次的敵人,是羅馬(我)的後輩,是羅馬帝國的明珠,這可是着實讓羅馬(我)吓了一跳呢!”
“雖然帶着羅馬帝國的味道……但既然并非羅馬(我)的後輩,那就不要怪羅馬(我)全力出手了。
”
羅慕路斯乃是羅馬的至高神,神性已經達到了EX級别,幾乎免疫所有的人類魔術,隻有達到魔法的領域,才能夠讓這位神祖正視一眼吧?
本來羅慕路斯将會是擊敗尼祿(啟示錄之獸)的重要一環,其固有權能「奎裡努斯的玉座」,象征着複數的皇帝特權,将會是最為克制尼祿的冠位。
因為他會剝奪尼祿身上,屬于羅馬帝國的一切特性。
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但羅馬卻是羅慕路斯建成的。
羅慕路斯手持無形的光之長槍,爽朗的沖進了圓桌騎士團中間,開始攻擊了起來,傳自大力神赫拉克勒斯的射殺百頭,改為羅馬的樣式,這是已經達到了A級别的武藝。
如此武藝,已經算是人類之中一等一的強者了,純以技巧而論,或許隻有凱拉爾和李書文等寥寥無幾的武道家才能夠勝過羅慕路斯。
參考梅林可知,A級别的固有技能,已然十分強大了。
賢王閃,也就是遊曆過後,經曆與摯友生死離别之後的吉爾伽美什,眸中閃爍着睿智的光芒,他說道:“人理的維護者,藤丸立香,你該去完成自己的使命了。
”
說着,吉爾伽美什從自己的王之寶庫中取出了大神宣言……
這家夥其實适配很多的職階,不過不管用哪個職階降臨,吉爾伽美什都一定會用自己特有的土豪方式來戰鬥。
本就在羅慕路斯的攻擊下,已經岌岌可危的圓桌騎士團,如今又被一個冠位從者攻擊,直接進入了絕境,距離覆滅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見到如此情形,摩根已然近乎絕望,而人理的支援被不知名之物卡了一下之後,又一次的降臨。
一個頭戴獅子頭帽子,體格壯碩的男人出現,他掃視了周圍一圈後說道:“如此之多的冠位,人理的召喚還真是不遺餘力啊!”
他的身高超過兩米五,外表看上去是一位筋骨隆起的偉丈夫,軀體的強健程度超過了人的姿态,外觀猶如由神打造的雕像,肌肉與血液中都滿溢着應稱為神力的純粹魔力,隻憑氣場便能支配當場的氣氛,僅僅數秒的舉止就能讓見者感到莊嚴。
這一次是冠位Archer——赫拉克勒斯。
完成了十二項不可能完成的奇迹,被譽為十二榮光的希臘最偉大的英雄,宙斯之子,大力神赫拉克勒斯!
神代希臘是屬于神與英雄的時代,而在這個時代,衆所周知的神王是宙斯,而有着‘最偉大英雄’之名的,正是赫拉克勒斯。
這時候梅林和阿爾托莉雅才剛剛退場,立香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到一個冷漠到沒有人類情緒的聲音響起:“……能否聽見,這鐘聲。
這才是汝之天運的盡頭。
”
“接受吧,解放靈魂吧。
”
“這是,身為一個人獲得安息的最後機會了。
”
王哈桑動手了,但他也沒有選擇攻擊摩根,似乎所有的冠位從者都打成了共識,去清除所有的雜兵,把唯一的強敵留給人理的救世主藤丸立香。
阿周那沒有動手,他站在原地,憐憫的看着下方的戰場,作為古印度兩大史詩之一《摩柯婆羅多》中的英雄,阿周那無疑有着印度式的英雄品質。
他有信仰、懂憐愛,會憐憫弱者,除非是神所要求的。
所以,印度的英靈,算得上是最聽話的類型了。
阿周那沒有動手的原因不是因為他要跳舞祭拜神明,而是因為沒有必要出手了,圓桌騎士團已經死的不剩幾個人了。
冠位英靈,乃是屹立于人類史頂端的、最為光輝耀眼的人物,每一個都在曆史上留下赫赫聲名。
看着面前出現的一連串冠位英靈,除了冠位騎兵與冠位劍士全部湊齊的冠位從者,摩根已然徹底陷入了絕望。
更何況這還沒有算上手持聖劍的迦勒底禦主藤丸立香。
摩根知道,她的心願,已經在人理源源不斷支援過來的冠位從者面前,徹底破滅了……
但摩根固執且剛強,她執意要進行最後的掙紮:“我無法容忍自己什麼都不做就直接投降,将這個有着凱的、美好的世界讓給你們……”
“凱,我一定會将你留下來的,這将會是你創造的,最美好的、永恒的不列颠啊!”
“閉嘴吧,摩根!”藤丸立香揮舞着仁愛之劍,對着摩根怒目而視,唯有在涉及到凱拉爾的時候,這位熱情溫柔的迦勒底禦主才會感到憤怒:“你根本就不了解凱拉爾先生!”
“藤丸立香,迦勒底之人……”摩根拿出真理之劍,對視着她,癫狂的說道:“你想要像是碾壓尼祿一樣戰勝我嗎?”
“不可能的,我有凱送給我的‘真理之劍’……”摩根舉着手中沒有任何鋒刃的裝飾劍說道:“這同樣也是凱拉爾的意志所化,它與你手中的聖劍,乃是一體兩面。
”
“你不可能用一個人的意志,去擊垮他的另一個意志。
”
“我從未如此想過!”藤丸立香并沒有将聖劍對準她,或者說,自打尼祿退場之後,面對潘德拉貢兩姐妹和不列颠,她就沒有再動用過這把劍了。
藤丸立香斥責道:“摩根,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這根本不是凱拉爾先生所希望的,這隻是你自己的一己私欲,你也,不要再往凱拉爾先生身上潑髒水了!”
“這根本不是凱拉爾先生要的,我們這些人能做的,就是讓凱拉爾先生安然退場,而不是把他頑固的挽留下來!”
“閉嘴啊,你給我住口!”
摩根被藤丸立香說的破防,她紅着雙眼喊道:“沒有人比我更了解凱,藤丸立香,你沒有資格指責我!”
其實,摩根清楚,立香說得對。
凱拉爾所希望的,就是立香擊倒那象征着人類史大災難的啟示錄之獸,獲得救世主的功績,向凱拉爾證明,她有拯救人理的資質。
此乃凱拉爾對人類最後的愛,那屬于人理勇者的愛之試煉,此乃披甲成聖之大秘儀!
若立香真的符合凱拉爾的期望,那麼,凱拉爾就會微笑的看着立香将這個阻塞了人類史前進的特異點清除,讓自己的意識消散。
摩根一直都知道的……
但這個世界,對于她而言,實在是太美好了,那種充滿希望的感覺,她真的不想再失去了。
隻是,命運不會因為一個人的執意阻擋而有所偏頗。
在冠位從者的不斷打擊下,在藤丸立香的虎視眈眈之下,在逐漸落入下風的時候,摩根就已經感受到了,感受到了局勢已然徹底無法挽回!
藤丸立香也不在與摩根打嘴炮,揮舞着仁愛寬恕的劍,将摩根逼入絕境。
于是,在這種絕望的情況下,摩根這個曾經強勢的女人,這個以自身容納并且承受了可怖的獸之魔力也沒有哭泣的妖精王,此刻表現得就像是個脆弱的小孩子那般……
“我們隻要這樣就可以了……”
摩根哭泣,晶瑩的眼淚從幽藍色的美眸垂落,可卻在還未及落地之時便已經化作猩紅腐爛:“我們隻要像是個失敗者那樣,躲藏在這個小小的特異點中獨自幸福就可以了……”
此時,冠位從者全部集結在他的身後,除了摩根以外,圓桌騎士已經損失殆盡,所有人都在冠位從者的打擊下死亡了。
摩根哭的非常傷心,看得人心都化了,但立香溫柔卻很堅定地看着她,沒有回答。
“為什麼,你們要來啊,迦勒底,你們假裝看不到不就好了嗎……”
“我們失去了過往的輝煌,也失去了繼續進取的資格,已經不配被稱為一個完整的世界,甚至于除了不列颠以外,整個世界的人類都已經消失了,但這又有什麼所謂呢?”
“作為失敗者在這裡苟延殘喘,但是我們隻要在這裡苟延殘喘就很開心了……”
摩根悲怆的指着藤丸立香說道:“僅僅是這點願望,這點卑微的願望,為什麼你們也要過來将它搶走……”
這是無理取鬧,這是胡攪蠻纏……
摩根的心裡很清楚,她一直都很清楚,她已經失敗了,已經被這迦勒底的禦主擊敗了。
不愧是凱選中的人,她沒有辜負凱的期望,這的确是一位足以解決人類史後續大災難的救世主。
但是這樣的人,為什麼要站在自己的面前啊?
她,就像是不願意接受失敗的小孩子,在蠻不講理的撒潑打滾。
難看嗎?
難看,當然難看,實在是太難看了!
摩根呢喃自語:“但是,即便是這樣——”
“我也希望能夠将此刻永遠延續下去啊!”
這個世界,對于你們泛人類史,對于你們迦勒底而言,是一個特異點……
但對于我來說,卻是全部啊!
摩根擡起手,捂住胸口,昔日充滿魅力的絕美容顔,此時也因為強行容納獸的魔力,被那具備強大侵蝕力的魔力所腐蝕,變得異常醜陋,令人生厭。
“呵呵呵——哈哈哈……”
為何,昔日那無論何時,都優雅而從容的魔女,摩根,會露出此等的醜态啊……
看着走上前來的立香,看着周圍滿目瘡痍,全部死傷的己方,以及對面神完氣足、沒有絲毫損耗的一衆冠位從者,摩根知道,她的終末要來了。
“凱,我愛你啊,凱——”
“即便如此醜陋的我,也想将你,留下了……”
摩根沒有迎來終末的恐懼和害怕,隻有沒能見到凱拉爾的悲傷與絕望。
魔女的性格,是固執而好強的……
她傲嬌,不會主動暴露自己的情誼,她矜持,面對凱拉爾總是以其他身份搪塞。
她從來都不肯輕易吐露自己的心意,即便,這份心意在其他人眼中,早就已經是顯而易見。
但是——
在這種最後的時刻,絕望的此刻,無力的此刻……
她終于再也無法按捺自己心中的感情,她終于不再壓抑自己的情感,選擇将一切吐露。
反正,凱為了卡住那兩次人類史的大災難,此時正在沉睡,對吧?
反正,也沒人能聽到我此時絕望的真心,對吧?
摩根苦笑着,但在第一次吐露了自己的心聲之後,不知道為什麼,摩根隻覺得整個人都被淨化了,她仿佛放下了千斤重擔,能夠以更加坦然的姿态,迎接這次夢幻行程的終末。
迦勒底一行人,早已被這熾熱的真心所震撼,立香亦是沉默。
眼見摩根放棄抵抗,她或許應該準備補上最後一擊,可是又難免感覺心頭沉悶。
“對不起,迎來終末吧,摩根女士。
”
隻不過……
場上的情況發生了一點小小的變化,無論是迦勒底一行人還是摩根,都察覺到了這個變化。
羅慕路斯一把拽住立香,猛地向後退去,其餘冠位從者也是如此。
他們不約而同的擡頭,向上看去……
隻見,那高懸于不列颠的天空之上的眼睛,那隻屬于‘獸’的眼睛,象征着凱拉爾正處于沉睡中,故而緊緊閉着的眼睛……
睜開了!
那如同第二個大日一般的眼睛睜開了,這隻眼睛靜靜的俯視大地,最終眸光垂落到摩根的身上。
此時,俨然是超乎預料的情況,這突發狀況,令昔日高傲的魔女小姐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即便僅僅是一條微不可見的縫隙,可是那獨目之中透射出來的些許光芒,依舊在注視着摩根。
凱拉爾,正在以不列颠特異點為基礎,将逼近的兩次大難卡住。
無論是蓋提亞所主導的人理燒卻,還是此後已經被其所預見的,異星神降臨後的災難。
全部被凱拉爾以一己之力将其停滞!
為此,凱拉爾已經傾盡全力,他留在這個世界上的,畢竟隻是一抹意識罷了……
這也是為什麼,自從迦勒底來到這個特異點,他就始終處于沉睡狀态的原因,因為他要将全部的力量,用來維持這個特異點。
但是——
即便隻是一抹意識,是一抹隻會在特定情況下,也即是立香完成試煉之後,才會醒覺過來的意識,也讓他感受到了那無比深重的沉痛、無力,以及,悲哀。
那是屬于摩根的悲痛和無力。
于此之時,即便凱拉爾正在以自身阻斷人類史長河前進的洪流,即便以自己僅存的意識停滞人類史,阻斷兩次大災難,即便承受着這種重壓……
他,依舊竭盡全力地将自己的眼睛睜開,向着摩根投下自己的一絲目光。
這也就恰好,聽到了在正常情況下,在他清醒的時候,摩根絕對不會吐露出的話語,那始終隐藏着的心意。
“呼……”
輕輕地吐出肺部的氣體,摩根擡起小手,下意識的捂住自己的嘴唇。
說出來了……
怎麼會這樣,她說出來了!
被聽到了……
隐藏在最深處的心聲被聽到了!
摩根的心髒劇烈地鼓動着,即便被人理召喚而來的諸多冠位盯着,即便被藤丸立香擊敗,她也從未産生過如此驚慌,她的心靈,在那一瞬間,被驚慌失措所填滿。
慌亂、忐忑、複雜……甚至開始手足無措了起來。
但是于此同時,摩根的嘴角卻在不受控制地翹起。
她說出來了,終于說出來了……
已經化作怪物姿态的魔女,那深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情感,那極力隐藏,卻幾乎已經人盡皆知的情感!
凱……
凱……
我的,所愛之人啊……
天空中的,是同樣作為「獸」的怪物,睜開的豎瞳。
“哈哈哈……”
摩根的眼淚情不自禁地流下。
凱,抱歉,請原諒我的任性。
請原諒我,明明已經答應你不要幹涉你要做的事情,卻又在這裡肆意妄為,阻止你要的試煉。
請原諒我在失敗後,還露出這等無理取鬧的醜态。
我一定很丢人,對吧?
但是……
但是……
即便是如此,我還是希望,讓這個你依舊存在,即便僅僅一縷意識存在的世界,能夠繼續延續下去,直到永恒啊!!!
既然局勢已經無法挽回……
那麼,就讓我去做自己最後能做的事情吧!
凱,就讓我最後再任性一次吧——
摩根沒有在停留在原地等死,因為她已經改變了主意,重新下定了決心!
這個特異點,如今還剩下一個‘獸’,那就是虛僞的獸,有着島之王權限的啟示錄之獸(僞)摩根。
這個特異點的羅馬帝國,以及其他的人類文明,已經毀滅了,如今這個世界殘存的人類文明,隻有被保護的不列颠島。
而作為不列颠的島之王,摩根已經占據了這個世界所有的權柄。
“冠位Saber和冠位Rider還沒有降臨啊……”
摩根自語道:“既然如此,那就不要降臨了。
”
“我的英雄啊,我的愛人……這是我最後想要做的事情!”
摩根的身上燃燒起了如有實質的火光,她選擇了燃燒自己降臨此界之時的靈基,看着天空中的巨瞳,輕聲說道:“對不起,凱拉爾,我隻是,無法接受,實在無法接受……”
凱拉爾知道,摩根是在為她破壞了自己培養救世主的計劃而道歉。
作為持有這個世界所剩無幾的最後權柄的摩根,在徹底燃燒了自己之後,所爆發出來的力量,直接将整個世界封閉,徹底隔絕了人理的後續支援。
冠位七騎終究是沒有湊齊,人理的支援,隻有五名冠位從者,以及迦勒底的禦主藤丸立香。
哦,不對,還有萬能的特斯拉先生與……
額?
耐力很好的瑪修小姐。
與此同時,摩根還為凱拉爾分擔了一部分壓力,讓凱拉爾能夠稍微騰出一部分力量。
因為此時的她能夠看到,凱拉爾正在竭力的掙紮,似乎是想要從人類史的傾軋,以及和蓋提亞、異星神的對峙中取回更多地力量。
他似乎是想要做些什麼、阻止什麼。
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麼啊,凱,但我願意用我最後的力量來,幫助你。
我的英雄啊,你必然可以做到你想做的一切,因我永遠都會選擇幫你。
懷着這樣的想法,摩根似乎在無聲無息間已然燃燒起來。
在最後,她癡癡地望着天空,望着那雙蘊滿了悲痛與隐藏着怒火的眼眸。
“凱,你的悲傷和憤怒,是在為我而觸動的嗎?”
“是獨給我、給阿爾、給不列颠所有愛你的人,而不是全人類嗎……”
“凱,我好高興,真的——”
摩根凝望着天空,身軀緩緩化作了破碎的光點。
這個世界,最後一個獸消失了。
于是,凱拉爾最後的餘燼,終于降臨了。
他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挽留那飛散的光羽。
但是攥起的手中,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留下。
他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僅僅是注視着自己的掌心許久,許久。
他的面上看不清喜怒,顯得格外平靜。
而後,擡起頭,看向前方的迦勒底,認真地說道:“此身,能夠活動的時間不長,但我想,應該也已經足夠了。
”
“或許是因為此時的思緒太過混亂,讓我已經變得魔神了吧。
拯救世界,愛着所有人,這個此前在腦海中常駐的想法,雖然沒有改變……”
“但是我想,既然是試煉的話,總不好讓迦勒底的各位過的如此輕松、如此坦然?”
“此時,或許已經是我需要回應所有愛我之人的期許的時候了。
”
他略微咬緊牙關,握緊拳頭,手臂至上的青筋微微鼓動着,顯示出他的内心并不平靜。
“迦勒底,以及人理的英雄們啊,拿出劍,修整兵戈,披上甲胄,以決死的姿态與我戰鬥,因為此時,我是你們最後的敵人。
”
“畢竟、畢竟……”
這是大家的期待啊……
眼見得她們為此而奮戰的意志,連人類史都為之晃動的心意,我又如何能夠不回應她們的意志?
雖然凱拉爾最初的目的,的确是因為要讓藤丸立香這個孩子在此處進行試煉,不,不應該說那是試煉。
而是贈予。
隻要藤丸立香按部就班,就能完成披甲成聖的大秘儀,獲得凱拉爾的饋贈,也即是凱拉爾的餘燼,那最後對人類的愛。
讨伐羅馬的獸,成功的拯救世界,便可以獲取足夠強大的功績,以此功績,化作堅固的甲與銳利的矛。
代價是,這個最後還蘊含着凱拉爾意識的,虛幻的世界,必将會最終迎來毀滅的結局!
這是凱拉爾的本意,藤丸立香也明白凱拉爾的本意,所以她才會說這是凱拉爾先生的試煉,同時也是凱拉爾先生的饋贈。
凱拉爾,以一整個世界為儀式場,為她布置了一個足以應對未來人理大災難的救世位格,甚至還包括相關聯的力量。
但是啊,面對這衆多同伴的決意,以及摩根那傾盡所有的愛,他又如何能夠坐視結局,而不去給出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