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咱是好人?”
“那人喊,這位中貴人殺的都是破壞沼氣池之事的豪強,是自己人,随後那些人散去大半,剩下的被咱令人抓了幾個,其他人都跑了。
”芮景賢納悶,“話說……長威伯,這南方士大夫們對陛下,對咱們可從不客氣,這蘇州府怎地就變了?”
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接着好像有人呼喊,又安靜了下來。
“伯爺,準備好了。
”莫寒來禀告。
“我這便準備回京了,老芮你……”蔣慶之不想和芮景賢一路,便故作姿态。
芮景賢笑了笑,:“咱還得在南方待一陣子。
”
蔣慶之颔首,:“那就京師見。
”
“如今南方各處的士大夫們對你長威伯可是喊打喊殺,這一路小心。
”芮景賢的關心不是白給的,“咱此次沒功勞也有苦勞,還請長威伯在陛下那裡……”
“好說!”花花轎子人人擡,芮景賢此次在南方拿人,也算是為蔣慶之收尾背鍋,堪稱是義無反顧,蔣慶之自然不吝為他在道爺那裡說幾句好話。
一個護衛低聲道:“芮景賢乃是小人,伯爺為何與他這般……”
“你覺着陸炳如何?”孫不同問道。
“我聽伯爺曾提過,說陸炳乃是僞君子。
”
“真小人說什麼便做什麼。
僞君子是說一套做一套,你覺着誰更好?”
“這……真小人吧!”
真小人在許多時候都比僞君子可愛。
蔣慶之甯可和芮景賢把酒言歡,都不願和陸炳相對而坐。
但他悲哀的發現,自己好像越來越有僞君子的傾向了。
他被簇擁着走向大門,發現外面的護衛們都在呆呆的看着左右。
“是誰來了?讓你等這般。
”
蔣慶之笑了笑,走出大門。
他也呆住了。
這條街道的左右,目及之處都是人。
男女老少,人頭攢動。
“這是……”
蔣某人習慣了被人圍攻,可這些人一看就是百姓。
他下意識的就準備後退。
孫不同準備沖到他的身前,被徐渭踩着腳後跟,差點來了個撲街。
他怒而回頭,卻見徐渭一臉欣喜。
“退後,退後。
”徐渭低聲道:“别搶了伯爺的風頭。
”
孫不同一怔。
“這是啥?”
徐渭撫須,“萬民相送!”
這時陳集帶着夜不收趕來,徐渭招手把他叫來,贊道:“幹得漂亮!”
“徐先生,這些人……不是我叫來的。
”陳集使個眼色,徐渭等人看到不遠處有數十百姓簇擁着一個老人,一群人正滿臉懵逼的看着那些百姓。
卧槽!
這是徐渭叫來的人?
孫不同愕然,“徐先生你作僞?”
“你懂個屁!”徐渭罵道:“你以為那些萬民傘有幾個是真的?”
陳集看着那些百姓,“這些人……”
徐渭點頭:“這些是真的。
”
一個老人走出來,顫顫巍巍的準備行禮。
蔣慶之趕緊一把扶住他,“别,使不得,這是折我的壽呢!”
老人站好,仔細看着蔣慶之,良久說道:“是我蘇州府的娃,一看便親切。
”
蔣慶之尴尬一笑。
“老夫也不知曉什麼權貴高官,活了七十餘年,第一次見到家裡的米缸滿滿當當的。
兒孫們每頓也能多吃幾口,就這幾口……能活命呢!
老夫便問這是為何。
兒孫說是京師一個叫做長威伯的人弄了個沼氣池,讓家中田地多收了一成多。
”
身後傳來了孫不同的聲音,“伯爺,不是徐先生叫的人。
”
“後來老夫聽聞什麼神罰,又聽聞那位伯爺來了蘇州府,和那些豪強官員鬥。
老夫也不知誰對誰錯,還想着要不……為了兒孫故,把那沼氣池給毀了。
就在老夫想令兒孫動手時,有人說,那神罰之事,原來是豪強勾結官吏使壞。
老天爺,氣得老夫兩日不吃不喝。
”
老人捶打着胸口,“老夫暗地裡還咒罵過伯爺,虧心呐!得知伯爺要回京,老夫忙不疊叫兒孫準備些東西。
老大。
”
一個男子端着一個木盤子過來,上面三杯酒。
“這酒,是我蘇州府百姓為伯爺準備的送行酒。
有人說該是感謝酒。
可老夫想,伯爺乃是我蘇州府娃,是自家人。
謝什麼謝?要謝,回頭拜佛時為伯爺祈福就是了。
伯爺,請!”
蔣慶之拿起酒杯,連幹三杯。
“多謝諸位父老。
”蔣慶之拱手,眼前的這些人仿佛少了些陌生和疏離。
一種莫名的水乳交融感油然而生。
這便是魚水情嗎?
蔣慶之若有所思。
你做事處處為百姓着想,百姓自然會把你托舉的高高的……
“老二!”老人回身,一個男子過來,舉着一把傘。
老人接過傘,傘很大,他拿着有些吃力。
“伯爺,這傘咱們準備了五日。
走街串巷,還去了鄉間。
有的不識字是代筆,不過老夫擔保,這一個個名兒都是真的。
”
老人努力把傘遞過來,擡頭,目光殷切的看着蔣慶之。
“這傘帶着萬民之名,伴着伯爺一路宦海……一路青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