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上,示意有人來了。
楊昌河剛下了重要決定,心神激蕩,故而沒聽到。
此刻凝神,就聽到急促的腳步聲從前面傳來。
他最重的是規矩,在府衙有過交代,除非天塌了,否則做事都穩沉些,莫要輕浮。
想到這裡,楊昌河眸中多了怒色,看向門外。
來人是同知黃靖。
“府尊,這位是……”看到常碩後,黃靖止住了話頭。
“京師來的自己人,說吧!”楊昌河點明了常碩的身份。
黃靖看了常碩一眼,身體一松,旋即焦慮的道:“楊氏那邊有人回城,方才令人尋了下官,說……那婦人被蔣慶之的人拿到手了。
”
“什麼?”
楊昌河霍然起身,失态的道:“楊柏不是說萬無一失嗎?”
黃靖苦笑,“府尊,此刻不是糾結誰對誰錯的時候。
如今那些官兵正護着馬車回程。
一旦他們回到府城。
仵作定然會反水。
”
“等等!”常碩起身,“那婦人為何能令仵作反水?”
楊昌河苦笑,“當初為了掩人耳目,便按照規矩令仵作驗屍。
”
“為何不滅口?”常碩問道。
“若是滅口仵作,便是在昭告天下人,此事便是我蘇州府坐下的,不打自招。
”楊昌河苦笑,“因此事已經滅口兩人了。
”
常碩目光兇色,“此刻出手也不遲。
”
黃靖搖頭,“蔣慶之的人如今就跟着仵作,他去哪那幾人就去哪,尋不到機會出手。
”
“攔截!”常碩幾乎沒有遲疑,“不惜一切,攔住他們!”
……
“不惜一切,攔住他們!”
楊柏面色鐵青,“去,請了那些人來。
”
晚些,十餘當地豪強……不,是名士來到了楊氏。
“……蔣慶之的人率先拿到了那婦人,一旦那婦人歸來,愛妻心切的仵作定然會反口。
”楊柏鼻息咻咻。
“那楊氏護送的人?”有人問道:“可也被拿住了?”
楊柏惱火點頭。
衆人見他面色難看,就知曉此事不假。
“楊氏若是倒了,諸位也難逃一劫!”楊柏威脅道:“這些年咱們這些家族沒少做些掉腦袋的事兒,蔣慶之心狠手辣,此次南下便是要立威,為墨家張目。
得了這個機會,你等以為他會輕輕放過?”
一陣密議後,衆人争執不下,楊柏拍闆,“各家出些好手,三五百人去攔截那數十騎,難道還能敗了?”
“罷了,就如此!”
“回家就調集人手。
”
婦人病重,無法快速趕路,這就給蘇州府留下了應對的時間。
當日,數百騎從各處出城,往北面去了。
蔣慶之比楊柏和楊昌河更早得到了夜不收的禀告。
“那婦人什麼都不肯說,可見是夫妻情深。
不過在見到仵作後,這一切都不是問題。
”徐渭精神大振,“當下最要緊的是讓那婦人平安回歸。
”
“那婦人病入膏肓,哪怕是不懂醫,陳集也說了,怕是命不久矣。
故而不可拖延。
”蔣慶之思忖片刻,“讓馬芳來。
”
“是。
”
片刻後,馬芳入見,“老師。
”
“你帶一百騎馬上出城,擊潰沿途攔截的人馬,随後速速歸來。
”
“是。
”
百騎出城,消息馬上就傳到了各處。
“蔣慶之派了百騎出城,往北面去了,定然是去接應那支人馬。
”
楊柏此刻在府衙,和楊昌河、常碩密議此事。
“那些豪族人馬如何?”楊昌河問道。
“都是喂飽了的,悍不畏死。
”楊柏沉聲道:“數百騎在城外會和,就在先前,我派人去追趕。
令他們半途伏擊這一百騎!”
“有心算無心,好!”常碩欣賞的看着楊柏,“楊公大才……可惜了。
”
楊柏淡淡的道:“在朝在野都是為國出力。
”
……
馬芳帶着一百騎沖出蘇州城,向北方疾馳。
是日下午,當他們途徑一條兩側有密林的小道時,突然從兩側沖出數百騎來。
“有心算無心……殺!”帶隊的護衛頭領歡呼道,“小心他們潰逃!”
大明官兵在這些人的眼中連看門狗都不如,故而倭寇來襲,豪強們都是操練自家家丁護衛自保,壓根沒指望那些廢物般的官兵。
可馬芳卻不怒反喜,拔刀喊道:“跟我來!”
他一人沖殺在前,大呼酣戰,速度快的令人訝然……竟然一人沖進了對手中間,哪怕被圍殺,依舊不減悍勇……
“殺了他!”護衛頭領喊道。
隻見刀光籠罩住了馬芳,對手圍繞着他不斷沖殺。
護衛頭領大喜,“隻要斬殺了帶隊的将領,頃刻間官兵便會潰敗。
”
隻見那一團喊殺聲不斷,不時有人中刀落馬慘叫。
“還沒弄死?”護衛頭領不滿的道。
十餘騎官兵正奮力沖殺,準備解救馬芳。
當一個血人殺出重圍時,護衛頭領愕然,剛想策馬掉頭,那刀光随即降臨……
那血人舉着頭顱高呼,“下馬跪地不殺!”
“馬百戶竟然一人殺透了敵陣!”
麾下看着那個血人,不禁為自己早些時候的輕視而羞愧不已。
随後紛紛振臂高呼:
“萬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