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有人帶着韓興出去。
他眯着眼,“老徐你如何看?”
徐渭喝着茶水,贊道:“這蘇州府的茶水,比京師的都多了幾分柔和。
”
“說正事。
”蔣慶之拿出藥煙。
“是。
”徐渭幹咳一聲,“沼氣池會炸,這事兒當初伯爺說過。
另外,當初京師城外的莊子上的沼氣池還炸死了工部的林傑,此事鬧得沸沸揚揚的,儒家那些人定然都知曉。
他們這是以牙還牙,用伯爺的手段來回擊。
”
這是動機之一。
“他們蓄謀已久,等的便是這個雷雨天。
”徐渭說道:“想想,雷霆降臨,炸死了工部官吏,炸死了弄沼氣池的一家子,傳出去誰不信是神靈責罰?不過伯爺說過沼氣池爆炸也無法炸死那麼多人。
那麼,此事就值得玩味了。
”
蔣慶之靠着椅背,想着今日楊昌河的态度,心想此人今日看似不偏不倚,可開始準備公開審案,後續又說回府衙,裡外不一,可見站在了自己的對立面。
南方是士大夫們的大本營,蔣慶之這位墨家巨子,儒家死敵一進南方,就有深陷泥潭的感覺。
“工部被炸死一個吏目,一個小吏,那戶人家四口人盡數被炸死,一次死了六人,必然要驗屍。
仵作!”
徐渭眼中閃着自信的光芒,“伯爺,此案的關鍵在于仵作!”
“我已令夜不收在盯着了。
”蔣慶之說道:“另外,村中大概被他們清理過多次,想尋到蛛絲馬迹也難。
不過必須得去一趟。
”
“是。
”徐渭點頭,“再有,就算是清理的在幹淨,隻要做過,就會留下蛛絲馬迹。
所謂不欺暗室,慎獨……”,他指着頭頂,“舉頭三尺有神靈呐!”
第二日清晨,蔣慶之就出發去城外信禮村。
“他去了。
”
楊柏接報後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他能在信禮村尋到什麼蛛絲馬迹。
”
王品說道:“村正那裡……”
“村正?”楊柏笑道:“村正早在半月前去走親戚,走着走着的,人就失蹤了。
”
王品看了他一眼,脊背發寒。
“誰弄死了他?”
“沒有誰,失蹤!”
“也好。
”
……
信禮村不大,新任村正出迎,殷勤的帶着蔣慶之去了現場。
五間茅屋的後面不遠處就是沼氣池,此刻還能看出當初一片狼藉的大緻模樣。
蔣慶之仔細勘察了一番,确定就是沼氣池爆炸。
“當初你可看到過現場?”蔣慶之問道。
村正點頭,“小人當時聞聲來看熱鬧,就見陳兵一家四口躺在邊上,身上都是灰黑,有血迹……工部兩位官爺躺在對面……”他指着沼氣池對面,“看着衣裳破爛不堪,身上都是血和灰土……”
蔣慶之走到對面比劃了一番,“距離沼氣池的距離不遠不近,倒是好算計。
”
至于身上的痕迹,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除非蔣慶之再來一次沼氣池爆炸,否則無法反駁。
“前任村正呢?”蔣慶之突然問道。
村正下意識的道:“失蹤了。
說是走親戚時不見了。
”
呵呵!
蔣慶之無聲笑了笑,“你還知曉些什麼?”
村正搖頭,“事後官府來人,封了此處,有人說這是得罪了神靈,神靈降下責罰……此後再無人敢來這裡。
今日小人也是借着伯爺的虎威……否則哪敢來。
”
蔣慶之在信禮村待了一個多時辰,随即走了。
沒多久,兩個男子出現在了村正家中。
良久離去。
二人再度出現時,是在楊家。
“蔣慶之問了些當時的情況,村正實則也不知情,故而一無所獲。
”
等二人走後,王品問道:“蔣慶之必然會追索村正。
”
“村正本就是留給他的破綻。
就等他去追索。
”楊柏微笑道:“我保證他最終一無所獲。
”
……
蔣慶之回到駐地,留守的護衛說有人求見,見蔣慶之不在,便說曾見到村正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了一夥劫匪。
“那夥強人據聞在附近不時作案,頗為狡黠,蘇州府也無可奈何。
”
“那麼……那村正可能未死?”徐渭撫須,眼珠子一轉,“這事兒,我怎麼覺着不對呢?”
蔣慶之坐下,輕笑道:“和我玩這個……有趣。
”
徐渭說道:“伯爺當衆抽了蘇州府的臉,誰敢在此時來通風報信?定然有鬼。
”
“這是個坑,若我一步步跟着走下去,遲早會掉進去。
可我為何要跟呢?”
蔣慶之說道:“放話,就說本伯懸賞一萬貫,尋找知曉村正下落的消息,找到人,或是屍骸,一萬貫當即給。
就算是涉案之人,隻要自首,一萬貫照給,另外,本伯保證他無罪,且護着他遷徙别處。
”
“伯爺這是不按常理出手啊!”徐渭笑道:“财帛動人心,一萬貫,足以讓許多人動心。
這下蘇州府可就熱鬧了。
”
蔣慶之淡淡的道:“我就是有錢,怎地?用錢砸,也能砸的他們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