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的床上,一個男子迷迷糊糊的坐起來,“狗賊!來人,來人呐!”
蔣慶之走了進去,夥計拿着燭台跟着進來。
“李義?”蔣慶之問道。
“正是你爺爺!”李義罵道。
孫不同過來,側轉長刀,用刀脊在他的臉上猛地一拍。
噗的一聲,李義張嘴就噴了一口血。
“你是誰的爺爺?”孫不同森然道:“滾下來,跪着!”
李義這才清醒,這時隔壁傳來了慘叫聲,有人高喊饒命。
蔣慶之看了夥計一眼,夥計眉眼通透的道:“小人在下面,伯爺但凡有吩咐,隻管呼喚。
”
“伯爺?”李義擡頭看着蔣慶之。
“本伯蔣慶之。
”蔣慶之冷冷看着李義,“你從何處得來的火藥配方?”
瞬間李義面色煞白,渾身篩糠般的顫栗着,“伯爺,小人,小人……”
“别想着還能逃過一死。
說,可死的痛快些,不說……”蔣慶之轉身出去,“孫不同,動手!”
“得令!”孫不同大喜,當即拿出小刀子,“堵住他的嘴!”
内侍就在外面,見蔣慶之出來,說道:“陛下令咱傳話,說大晚上的,若不是大事,辦完事先回家歇了,明日再去勘察。
年輕人莫要自恃身強體壯,此刻不知曉愛惜,年歲大了渾身毛病……”
當着蔣慶之的面兒,道爺從不會說那麼多話。
蔣慶之仿佛看到道爺絮叨的模樣,心中溫暖,“知道了。
”
裡面傳來了悶哼聲,沒多久,孫不同帶着一股子血腥味出來,“伯爺,作坊裡有個管事,和李義是同鄉。
二人聯手把持了作坊木炭的采買。
李義被俺答那邊的密諜收買,一次和那管事飲酒,隐約聽到他提及什麼霹靂雷霆,便心動了,随後收買了這位同鄉管事,拿到了配方。
”
制作火藥需要木炭,而采買的事兒蔣慶之并未插手。
“看來得進宮一趟了。
”
深夜的京師,馬蹄聲再度打破了甯靜。
“誰?”
“緊急事務!”
“是長威伯,避開!”
數騎疾馳而去,直至西苑。
“見過伯爺!”
“開門,我有急事禀告陛下。
”
“是。
”
看到内侍随行,西苑的大門打開。
道爺正在看奏疏。
“陛下,長威伯來了。
”黃錦進來禀告。
“此刻露水重,那瓜娃子身子骨不好,令人弄一碗羊湯,加些辣椒。
”
“是。
”
“辣椒是個好東西,通氣血。
”
蔣慶之大步進來,“陛下。
”
“何事讓朕的冠軍侯大半夜來求見?”道爺心情看來不錯。
“火藥配方外洩了。
”
嘉靖帝的笑容漸漸隐去,随着蔣慶之的禀告,怒火升騰。
“……事急,臣令人去追索那支草原商隊,随後在京師之外抓獲了俺答部三個密諜……”
嘉靖帝看着表弟,良久說道:“辛苦了,坐吧。
”
蔣慶之此刻才覺得渾身疲憊,他坐下後,捶打了幾下大腿,“臣有些餓了。
”
“羊湯還沒來?”道爺有些怒了。
“奴婢去看看。
”黃錦趕緊出去。
“陛下,從此事可看出火藥作坊當下的采買法子不妥。
另外,火藥配方為何一個管事就能拿到?可見管束松散。
”蔣慶之說道。
“那你以為當如何?”嘉靖帝問道。
“配方隻可數人掌控,原料通過兵部或是兵仗局采買,把火藥作坊和外界隔離開來。
”蔣慶之說道。
這也是學習道爺的手法,用嚴黨把自己和群臣隔開。
如此群臣想攻讦道爺,就得先把嚴嵩父子弄下台。
蔣慶之突然一怔,史書上描述,徐階等‘君子’都在謀求扳倒嚴黨,這個扳倒,目的是什麼?
真是為了大明?
還是為了摧毀擋住道爺的那堵牆?
羊湯來了,是黃錦親自端來的,看着熱氣騰騰。
“再給他來兩張餅,年輕人一日吃五頓都不多。
”嘉靖帝笑道。
大餅子就着羊湯,裡面有不少辣椒面兒,吃的蔣慶之滿頭大汗。
吃到最後碗底都是羊肉,還是帶皮的。
蔣慶之幾口扒拉了,隻覺得渾身舒坦。
“陛下,那個管事……”蔣慶之起身。
“火藥之事隐秘,此事你去辦。
”嘉靖帝說道:“拿了人之後就回去歇着,人犯交給……讓燕三來。
”
“是。
”
不到一刻鐘,燕三就出現在殿内。
“拿人之後,由你等問話。
”
“是。
”
燕三看了蔣慶之一眼,心想這又是長威伯出腦子,咱們出力氣的活兒。
一行人到了管事家外面,燕三見孫不同輕松翻牆進去,把大門打開,不禁評估了一番,發現自己這邊雖說身手更好,但在這等手段方面差距不小。
回頭得練練。
管事被人從被窩裡拖了出來,見到院子裡的蔣慶之後,渾身癱軟。
“小人就知曉會有這麼一日,小人就知曉……”
沒等拷打,管事就把事兒交代的一清二楚,這事兒就他一人涉案,不過他供出了火藥作坊貪腐的官吏竟然有九人之多。
“觸目驚心!”
蔣慶之回身,見燕三有些怅然,“不舒服?”
燕三搖頭,“咱來作甚?”
蔣慶之認真的道:“打醬油也是一個活兒。
”
嘴裡調侃着燕三,蔣慶之卻在看着北方。
莫展,千萬要追上那支商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