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之準備回去了。
“夜裡記得看好磚石。
”
“伯爺放心。
”郭興笑道:“這些民夫大多住在附近,前幾日有人想偷拿磚石被他們撞到了,一頓毒打,又自發把人送去了官府。
”
蔣慶之上馬,四個護衛看似松散,實則警惕的觀察着周圍。
城外的民居都是自發建成的,在修建屋宇時,不用誰來指導,自發形成了一條條街道。
蔣慶之策馬緩緩而行,見兩側店鋪人頭攢動,不禁想到了按理該發生在今年的俺答大軍南下之事。
如今初秋了,俺答依舊沒有動靜,可見自己真正改變了曆史。
少了這場浩劫,他才能傾力去折騰火器,打下墨家基業。
記得俺答大軍南下,城外數萬百姓惶然不知所依,都聚攏在城外嚎哭,但不少人反對開城門放他們進來,最終竟然是陸炳進言,讓那數萬百姓避免了被俺答擄掠到塞外為奴。
蔣慶之突然生出了一種感覺,陸炳能得善終,怕不是因為騎牆和長袖善舞,以及姻親多是權貴高官的緣故。
“數萬百姓的命運……”蔣慶之覺得這才是原因。
前方有一男一女并肩而行,女子故作不經意挽着男子的手臂,但有些不安的四處觀看,擔心被人看到。
她回頭看了蔣慶之一眼。
羞澀一笑。
随後右手猛地往後一甩。
一面盾牌舉在了蔣慶之身前,孫不同喊道:“有刺客!”
孫重樓已經撲了過去。
厚重的長刀出鞘,孫重樓咆哮一聲,“殺!”
女子猛地往後彎腰,竟然是鐵闆橋,接着右手在裙下摸出一把短刀,沖着孫重樓扔了過去。
男子轉身,從手中雨傘裡抽出狹長長刀,猛地斜劈。
孫重樓揮刀把短刀劈飛,接着龐大的身軀猛地扭轉,于不可能中避開了男子一刀。
他身體側對地面,左手在地面猛地按了一下,人就轉着往右側翻滾。
男子接連幾刀落空,這時外圍有人長嘯,男子喊道:“撤!”
刀光突然在他的頭頂閃爍。
女子尖叫,“當家的!”
男子猛地舉起長刀,隻聽铛的一聲,狹長的長刀經不住這等巨大力量,崩為無數碎片。
接着刀光在他的脖頸那裡閃過。
“當家的!”
女子尖叫着,一邊急速奔逃,一邊在奔逃中回頭看着那顆飛起的人頭。
孫重樓獰笑着接住了人頭,“小爺孫重樓,記住了,要報仇隻管來!”
刺殺來的快,也去的快。
蔣慶之覺得隻是過了一瞬,危機解除。
“他不該追砍石頭。
”蔣慶之拿出藥煙,徐渭點頭,“正主兒都弄錯了,可見不是存心來刺殺伯爺,更像是做個姿态。
”
“這就是攪混水!”
……
“嚴世蕃如何?”
陳湛進了書房,難得今日楊清和韓瑜并未手談,而是在等消息。
陳湛搖頭,“直廬那裡戒備森嚴,咱們的人身份不夠,在外圍打探不到消息。
”
“嚴世蕃若是死了,咱們這局棋竟然就意外的活了。
”楊清說道:“嚴世蕃乃是嚴黨核心人物,他一死,嚴嵩獨木難支,嚴黨分崩離析。
蔣慶之獨木難支……”
“不,你忘了,陛下能拉起一個嚴黨,就能再推出一個蔣黨。
”韓瑜淡淡的道。
“是了,老夫倒是興奮的忘乎所以了。
”楊清捂額,“這也是蔣慶之動手的動機之一。
”
二人相對一笑。
“蔣慶之如今百口莫辯……”
“二位先生。
”一個随從進來,“方才蔣慶之在城外遇刺。
”
韓瑜霍然起身,“可死了?”
楊清也失去了鎮定自若的風度,把手中書卷捏作一團。
“沒死,刺客還沒靠近就被孫重樓斬殺。
”
“那個阿修羅!”楊清閉上眼,“不對,此刻能動手刺殺蔣慶之的會是誰?”
“嚴嵩?不,嚴嵩此刻不敢觸怒陛下,除非嚴世蕃确定身死,他為了愛子而铤而走險。
”韓瑜看着陳湛。
陳湛低頭,“是……有人策劃了此事,說可把水攪渾。
”
“而你卻選擇了為其掩飾。
”楊清眯着眼,“主意不錯。
”
陳湛深吸一口氣,“在下也是方才得知,那人說……二位先生必然會反對。
此事已然發動,來不及阻攔了……”
“你且去。
”
陳湛告退,室内默然良久,韓瑜說道:“這些人呐!此時動手早了。
”
“應當等嚴世蕃的消息确定後再說。
”
……
蔣慶之還沒進城,就遇到了老纨绔。
“果然動手了。
”看到孫重樓拎着的腦袋,朱希忠眸色陰郁。
“不是嚴嵩。
”
“最好是。
”
蔣慶之:“……”
朱希忠眼中有他陌生的狠辣,“既然亂了,那便順勢而為,拉下嚴黨,哥哥我傾力助你,加之陛下那裡發力,取嚴黨而代之!”
徐渭眼睛一亮,“國公此言甚是。
伯爺……機會難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