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
唐順之說道:“當初我曾學過槍法,至今卻覺着到了盡頭。
若想再有寸進,必須另辟蹊徑。
最好的法子便是去和比自己更厲害的對手交手。
”
說這話時,他意味深長的看着沈煉。
——無論是心學還是儒家,皆不可一味坐井觀天,原地踏步。
沈煉和他出了伯府,突然就笑了,“長威伯先前說什麼家國天下,這是在譏諷儒家以國為名,為自家撈好處之意。
”
“難道不是嗎?”唐順之淡淡的道:“當初你說徐階想舉薦我重新出仕,可我卻斷然拒絕。
為何?”
他揚長而去,沈煉站在原地,良久說道:“你與長威伯皆不看好人心,都認為人心本私。
可我卻以為人心本善,該尋到那個本善的自我……嚴氏父子,當誅!”
執拗的人會把一個目标當做是活着的全部意義,比如說沈煉。
蔣慶之當下的最大目标便是啟動城外墨家基地的建設。
第三日,數十人頂着烈日來到了京城。
伯府的護衛在城外接到了他們。
“郭興見過伯爺。
”
蔣慶之聞訊來到了城外,工頭趕緊行禮,随即指着身後數十工匠說道:“這些都是小人在遵化等地招募而來的工匠。
聽聞是給墨家做工,都歡喜不已。
”
衆人來到了工地,蔣慶之指着空地說道:“先把圍牆建起來。
”
“木材磚石等物……特别是木料,剛砍伐下來的不合用。
”郭興看着蔣慶之,“小人那邊倒是有路子。
”
“不必。
”蔣慶之決定采取包工不包料的法子。
兩個男子策馬過來,在外圍下馬過來,一看竟然是草原人。
“見過伯爺。
”為首的男子笑嘻嘻的道:“那邊木料都妥當了,隻等伯爺一聲吩咐便起運。
”
“那就起運吧!”蔣慶之說道。
“是。
”
男子走了,郭興一怔,“這是俺答那邊的商人?”
徐渭淡淡的道:“早在一年前伯爺就準備了木料。
”
郭興有些遺憾,剛想和蔣慶之再讨價還價一番,就聽自己帶來的工匠們突然炸鍋了。
“鬧什麼呢?”郭興喝道。
一個老工匠說道:“郭頭,他們說這裡前幾日有神靈下凡,但凡在此做工的,都能得了神靈護佑!”
這是忽悠吧?
郭興心想。
“伯爺!”一個護衛過來,“宮中有人尋伯爺。
”
蔣慶之對郭興說道:“圍牆是重中之重,要抓緊砌好,越快越好。
”
墨家需要神秘感,圍牆就是營造神秘感的利器。
郭興說道:“伯爺,小人這裡的人手不夠啊!要不,小人在京師招募一批人?”
“不必了。
”蔣慶之說道。
徐渭指指不遠處的民居,“都在那裡。
”
郭興擡頭看去,就見一家酒肆外擺着幾張桌子,幾個文書模樣的男子坐在那裡,數百人正排隊等候着什麼。
他走過去,就見一個文書問:“姓名,籍貫,可有隐疾……但凡說謊的,一律不收。
”
“小人叫做王二,籍貫便是京師。
隐疾……小人就是吃得多一些。
”
文書一一記錄,“力氣活可能幹?”
王二用力點頭:“小人沒别的,就是一身力氣。
”
文書看了他一眼,見身材還算是壯實,便指指邊上的石鎖,“試試。
”
王二輕松舉起了石鎖,文書說道:“算你一個,到後面集結。
”
“多謝。
”王二人喜不自禁。
今日酒肆被伯府包了,一筐一筐的白饅頭被擡出來,還有一桶桶的肉湯,裡面還有菜蔬,另外便是一大盆鹹菜。
“饅頭管飽,但不可吃撐,否則沒力氣做工,到時候被勸退就劃不來了。
”管事的高聲喊道。
王二看着那些大白饅頭,心想若是能帶回家去該多好。
他吸吸鼻子,輪到自己時便拿了五個大饅頭,猶豫了一下,管事說道:“伯爺說了管飽,那必須管飽。
隻管吃,若是最後吃沒了,便是我的錯。
”
衆人一聽都樂了。
王二去打肉湯,竟然每人還有一塊三指厚肥膘的大肥肉。
“竟然有肉?”他不禁驚歎。
打飯的仆役說道:“伯爺說體力活必須得有油水,否則便是耗費人的元氣。
”
“伯爺慈悲!”王二由衷的贊道。
慈悲的伯爺此刻和燕騎的汪澤在一起,“那人開口了?”
“是。
”汪澤說道:“從先太子薨了至今,我燕騎對其用刑四十二次,每次用刑後都為其診治,大緻恢複後再度用刑。
直至今日此人才開口。
”
“說了什麼?”蔣慶之問道。
汪澤說道,“那人說,不隻是太子,但凡朱氏,都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