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伱等從何而知府中要在此建造工坊,說實話,各位可知曉?”
胡宗憲笑着問那些圍觀的人。
大部分人沉默,有幾個人說道:“我等還以為長威伯是要在此修建别業呢!”
“看!”胡宗憲微笑道:“你等也不知曉,他們卻知曉。
”,他看着那個老人,冷冷的道:“别說是你等,錦衣衛都不知曉伯爺意欲在這塊地之上弄些什麼。
老丈可敢告知我,你這是有千裡眼,還是有順風耳?”從剛開始示弱,等對方把自己的所謂訴求肆無忌憚的說出來之後,再展開反擊。
胡宗憲看似不溫不火的,一條一條的把對方的疑點指出來,論據十足,令人無法反駁。
“胡宗憲此人低調,蟄伏兩年後,沒想到卻多了鋒芒。
”有人在低聲說。
“他本有才,在大同栽了跟鬥後就跟着蔣慶之。
外界隻知蔣慶之的幕僚徐渭乃是大才,卻不聞胡宗憲之名,今日一見,果然了得。
”
老人眼珠子轉了一下,突然仰頭就倒。
“爹,爹,爹你怎麼了?”一群兒孫圍攏過去,悲憤的嚎哭起來。
“爹,你醒醒啊!”
兵馬司帶隊的将領低聲道:“胡先生别怪我多嘴,這些人不好應付,一般咱們遇到了,唯有下狠手。
”
兵馬司下狠手無所顧忌,但伯府卻不能。
胡宗憲颔首表示領情,他回身道:“去請示夫人,就說有人侵占了咱們府上的地,不但理直氣壯,還裝死想訛人。
伯爺去雲南公幹乃是為國效力,可京師卻有人在背後捅刀子。
”
他看着那些圍觀的人,“此等事,伯府不會息事甯人。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回頭便一紙訴狀,咱們堂上見!”
一騎疾馳而來,“胡先生!”
“是家中護衛。
”馬從山迎上去。
護衛下馬,疾步過來,“有人傳信,伯爺在昆明吃了毒蘑菇毒發……”
胡宗憲眸子一縮,“誰傳來的消息?”
“有人告知了新安巷的乞丐,乞丐們随即轉告。
”
新安巷的乞丐漸漸和侯府有了一個不成文的默契:伯府每日給他們吃食,他們負責盯着進出的陌生人。
“告知夫人,此事多半有詐。
”
“是!”
“令人去國公府打探消息,要快!”
“是!”
“家中護衛警覺些。
”
胡宗憲一連串指令發出,回身看着那些人,輕聲道:“這才是真正的背後捅刀子!”
……
“如今長威伯駐地不見客,國公府氣氛詭異!”
一個風塵仆仆的錦衣衛跪在無逸殿中,低着頭,覺得一股風暴正在生成。
“毒蘑菇?”嘉靖帝握緊手中玉錐,他知曉自家表弟尿性,最是嘴饞的一個人,不用菜,一個饅頭都能吃出山珍海味的惬意來。
“陛下,雲南蘑菇多,且鮮美。
不過有毒的也不少。
”崔元沒有實職,沒事兒看了不少閑書。
這一刻他的眼中多了唏噓之意,覺得蔣慶之死于毒蘑菇真是令人無語。
傳出去那些人會怎麼看?
有史以來死的最離奇的墨家巨子?
“另外。
”錦衣衛說道:“昆明城中有傳言,說長威伯要對沐氏下手。
”
“陛下,這是造輿論,随後必然是動手。
”嚴嵩老眼中第一次迸發出了殺機,“沐朝弼好膽!”
“他這是死豬不怕開水燙!”朱希忠神色不變,但老纨绔的拳頭已經握的骨節發白,“他若是想割據雲南,必須得把文武官員,以及軍隊拉上自己的戰車。
而唯一的方法便是讓他們變成一夥的。
”
“最好的法子便是……”嚴嵩老了,反應慢了半拍,“虎贲左衛那一千騎危矣!”
這一連串消息令君臣面色鐵青。
雲南一旦生亂,西南不甯。
西南不甯,大明不甯。
“陛下,當令九邊警戒。
”這是一個符合首輔身份的建言。
嘉靖帝點頭,可此刻他腦海中都是一個人。
“沐朝弼,該死!”
帝王殺機畢露,“令貴州雲南駐軍集結,逼近雲南。
令京衛集結……”
“陛下!萬萬不可!”
嚴嵩面色一變,“當下京師局勢詭異,若京衛出動……”
“陛下,就怕那些人會铤而走險呐!”
殿内的氣氛凝固住了。
啪!
衆人聽到了一聲脆響,聞聲看去,嘉靖帝手中的玉錐竟然斷為兩截。
他竟硬生生用手指頭掰斷了玉錐。
帝王的怒火和悲傷席卷而來……
……
“老夫說過,蔣慶之請纓前去雲南便是送死。
”韓瑜笑的很是開心,“這下他算是得償所願了。
”
陳湛進來,笑道:“二位先生,外面消息都傳開了,今日京師多了十餘場詩會,酒樓生意火爆。
”
“咱們也該歇歇了,令人備下酒菜。
”楊清笑道:“為我儒家賀,為這個天下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