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威伯。
”張守一見到蔣慶之就開始抱屈,“老夫來雲南為官數年,家中親人死了五人,老夫一把老骨頭,雖想為陛下效命,可卻力不從心。
還請長威伯禀告陛下,讓老夫能死在老家吧!”
你堂堂雲南巡撫啊!
竟然和一個無助的孩子般的哀求。
還有,什麼死了五個親人?
蔣慶之看了胡雄一眼。
胡雄低聲道:“說來邪性,老張的家人這幾年來探視他,死在半道五人。
後來老張怕了,去信家中,不許家人再來。
”
“是沐朝弼!”蔣慶之深吸一口氣,“那厮果然是野心勃勃。
”
但野心勃勃的沐朝弼在曆史上卻最終選擇了按下自己的野心,這也和當時朝局有關。
俺答南下雖說收獲頗豐,但在各路勤王之師合圍的态勢之下,最終選擇撤離。
經此一役後,嘉靖帝開始重視整頓軍隊,并支持清理沿海一帶倭寇……
這一切都為裕王登基後開關打下了基礎。
也讓沐朝弼的野心在爆發之前選擇了隐忍。
若是坐視倭寇橫行東南,北方俺答必然會再度尋機南下。
沐朝弼在西南登高一呼……卧槽!
這個大明頃刻間就要崩塌了。
蔣慶之想到了胡宗憲。
沒有老胡,東南沿海将會淪為倭寇肆虐之地。
但後世蔣慶之隻看到了供奉戚繼光的地方,卻少見胡宗憲的香火。
這也和胡宗憲後期因為嚴嵩父子倒台被連累有關系。
“沐朝弼?”張守愕然,“他怎敢?”
蔣慶之歎道:“他都敢半道突襲本伯,恕我直言,張巡撫這裡……真不是事。
”
張守如遭雷擊,接着默然。
果然是個沒性子的老好人,朝中派他來雲南,這不是坑人嗎?
國公府前,數十軍士散在兩側,十餘文武官員正在等候。
“見過長威伯!”
衆人行禮。
蔣慶之颔首,“多禮了。
”
有人笑道:“聽聞長威伯詩才無雙,下官鬥膽賦詩一首,還請長威伯指點。
”
此人吟誦了一首詩,此詩普通,但卻在暗示沐朝弼的忍辱負重。
詩中用梅花來比喻沐朝弼,便是隐喻朝中乃是冰雪,沐朝弼在冰雪壓迫下必然會綻放異彩。
“還請長威伯指點!”此人拱手,笑吟吟的道。
這是下馬威!
胡雄看了蔣慶之一眼,“嗬嗬!長威伯當初幾首詩令京師士林噤聲,怎地,你想東施效颦?也不看看自己的臉……”
蔣慶之微微挑眉,“無病呻吟!”
說完,他進了國公府,身後官員面紅耳赤,但卻沒法辯駁。
論詩壇地位,蔣慶之乃是巨擘,而他隻是個路人甲般的角色。
若是他敢開口辯駁……
那個白胖子定然便是山陰徐渭,無需蔣慶之出手,徐渭就能分分鐘教他做人。
“你也不看看長威伯何等大才槃槃,自取其辱,嗬嗬嗬!”胡雄隻覺得無比快意,緊追進去。
大堂内此刻坐了不少人,看着都等了許久。
“長威伯來了。
”
衆人起身。
蔣慶之緩緩走進大堂。
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給沐朝弼臉面,唯有如此才能占據主動。
但此舉也是在走鋼絲繩,一不小心走歪了,沐朝弼铤而走險,他和那一千騎就得埋骨雲南。
“長威伯!”
沐朝弼起身,“請!”
蔣慶之是天使,必須坐主位。
但以往的使者出于對沐氏的忌憚和尊重,都會選擇謙讓。
蔣慶之走過去,回身,毫不猶豫的坐下。
他竟然沒給沐氏臉面!
大堂内多了驚歎聲。
蔣慶之微笑道:“怎地,不喝酒,不吃菜,這是準備吃生豬肉不成?”
胡雄嗬嗬笑道:“咱聽聞當年劉邦在鴻門宴中遇險,正是樊哙出手相救。
那樊哙一頓吃了幾條生豬腿,怎地,今日沐都督也準備了豬腿不成?不過陛下不在此,倒是白費心機了。
”
這是赤果果的在說沐朝弼有謀反的野心。
轟!
大堂内的氣氛一下就炸了。
沐朝弼再多的城府也化為烏有,冷笑道:“這是要逼迫沐氏自縛不成?”
張乾暗喜,低聲道:“蔣慶之激怒了沐氏,這是自作孽!”
随即有人說:“沐氏為大明鎮守雲南多年,勞苦功高,可今日長威伯卻步步緊逼,敢問這是意欲何為?”
衆人都看向蔣慶之。
、
蔣慶之拿起酒杯,眸色平靜的看着衆人。
“這一杯,敬老沐王!”
他起身,把杯中酒灑在地上。
今日來的人三成都是沐氏,這些人除去沐朝弼的死黨之外,都面色緩和。
“這第二杯。
”蔣慶之舉杯,“敬沐氏!”
沐氏衆人不禁歡喜不已。
有人聽出來了,低聲道:“長威伯把沐氏和沐朝弼分開了。
”
這是分化!
張乾面色微變。
若是失去了沐氏的内部支持,沐朝弼随即就會失去雲南軍民的支持!
好一個蔣慶之!
張乾眸色中多了殺機。
蔣慶之倒了第三杯酒,張乾給江順使眼色,示意他趕緊打岔。
蔣慶之的動作卻更快。
他舉杯,“這杯酒,敬大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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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