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就悄然而來。
張乾感受到了殺機,不怒反喜,若非看出了沐朝弼乃是枭雄,他隻會選擇遠離,“那蔣慶之乃是陛下近臣,更是親人。
此次都督出手,無論得手與否,都會令陛下震怒。
陛下此人……我仔細琢磨過,這二十餘年來,但凡做過他的對手,沒幾個有好下場。
那位名士楊慎被流放雲南多年,這些年多少人為他求情,可陛下卻置之不理。
都督,這便是睚眦必報。
”
“你的意思,陛下會為了蔣慶之和我翻臉?”沐朝弼問道:“值當?”
在他看來,但凡影響自己攫取權力的人皆可殺。
哪怕那人是自己的父母妻兒。
一個用獸類思維活着的人,永遠都無法理解道爺那種護短的性子。
“都督卻忘了,此次左順門事件,換了别的帝王,譬如說前宋的仁宗與神宗,他們定然會把蔣慶之丢出來,當做是替罪羔羊。
可陛下卻選擇了與群臣硬扛……”張乾說道:“京師那邊說,是蔣慶之主動請纓來雲南,這才給了陛下台階。
否則,此刻的京師怕是已然血雨腥風了。
”
“為何不是陛下逼迫蔣慶之來的雲南,請纓不過是做個樣子罷了。
”在沐朝弼的思維模式中,這樣才符合人性。
張乾搖頭,“當年陛下為了生父,與楊廷和等人争鬥多年,甯折不屈。
雖說這些年他隐于西苑,可帝王便是帝王,當他走出西苑那一刻,都督,我有預感,當年的陛下,他又回來了。
”
沐朝弼的面色在燭光下陰晴不定,張乾說道:“想來王興等人已經在準備動手了,此事不可挽回。
都督,不可束手待斃啊!”
“可大明國勢依舊……”沐朝弼輕聲道:“當年建文帝曾想削藩,沐氏主動告發岷王朱楩,這才換來了安然。
後來成祖皇帝也曾想收回雲南,不斷令人滲透,可卻被沐氏一一化解……若非成祖皇帝五度北征,我敢說,當年他必然會令大軍南下,收回雲南。
”
由此可見曆代帝王收歸雲南的決心。
“可成祖後,大明曆代帝王再無收回雲南的勇氣。
”沐朝弼冷笑,“此事容我三思。
”
“都督!”有人來禀告,“王佥事那邊令人禀告,已準備就緒,隻待東風。
”
張乾看着沐朝弼,雙拳緊握。
隻要沐朝弼點頭,在他看來,接下來沐朝弼的唯一選擇便是割據雲南。
否則必然不得好死。
沐朝弼幾乎沒有猶豫,點頭道:
“告訴王興,我要看到蔣慶之的人頭!”沐朝弼的臉上多了些潮紅,“有心算無心,蔣慶之難逃此劫!”
張乾走出去,看着夜空中的繁星,輕歎道:“大勢如潮,一切,就在這兩日了。
”
……
第二日下午,斥候帶來了消息,“伯爺,前方便是附近唯一能宿營之地。
”
蔣慶之親自勘察了地形,“就在此地。
”
随即紮營。
後面有一條小河,河水頗為清澈。
孫重樓脫掉衣裳,怪叫一聲後跳進水中。
“舒坦!”
那龐大的身軀在水中靈活的遊動着,不時還招手,“少爺,下水來洗洗吧!”
洗個屁!
此刻是二月,看似陽光明媚,可水溫卻低。
蔣慶之這個身闆若是此刻下水,弄不好晚上就會發燒。
“看着這一切,令人隻想忘掉塵勞。
”沐舒走到蔣慶之身側,“長威伯,您說這人活着為何?”
蔣慶之一怔,“為何活着?”
哲學三連啊!
蔣慶之搖頭,二人默然站在河邊,一時間竟然有些發古之幽思,怅然不已。
“為何活着?”
蔣慶之也在緩緩思忖着這個問題……
我是為了回歸,還是為了在這個時代活下去?
當營地上空炊煙袅袅時,遠處的半山腰,王興和曾梭等人正在遙望着這一片營地。
“人數大緻不差。
”曾梭說着斥候的回報,“且蔣慶之麾下還下河嬉水,沐舒那個賤人也在上遊沐浴……可見并無防備。
”
“沐舒……可惜了。
”王興舔舐了一下嘴唇。
“王佥事說的可惜……”曾梭問。
“那麼一個美人兒,卻肥土不肥人。
”王興歎息。
随即他下山,山下八百精銳正在待命。
他們都穿着土人的服飾,但拿着的卻是沐氏最好的兵器。
“吃幹糧!”
夜色漸深,正在打盹的王興被人叫醒,他問了時辰。
“子時末了。
”
“出發!”
王興帶着八百精銳悄然繞過了官道和小河,直至蔣慶之營地後方。
“那裡水淺。
”曾梭指着左前方說道。
“過河!”
八百人嘴裡咬着木棍子,悄然越過了小河。
前方就是營地。
對手并未有反應。
王興看着明哨,深吸一口氣,緩緩拔出長刀。
“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