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呐!不能再度少年。
少年時的無憂無慮是朕一生中最為珍惜的時光。
讓人準備酒菜,把老三老四叫來,還有長樂也叫來。
”兩個皇子來了。
“爹。
”小棉襖也來了。
一扇屏風隔在了嘉靖帝和兩個皇子之間。
“今日許你二人飲酒,肆意喝吧!”道爺笑眯眯的道。
裕王和景王不知今日老爹興緻為何這般高,面面相觑。
“爹,我呢?”長樂眼巴巴看着老爹。
“女娃喝什麼酒?”
長樂拽着他的長袖不依。
“罷了罷了,那個什麼甜酒給長樂來一杯。
”
道爺今日看着心情頗好,頻頻舉杯,沒多久就有些醺醺然。
他說着自己年輕時的一些事兒,看着神采飛揚。
“……朕看那婦人惱火了,拎着木棍子要追來,便讓黃錦去報官,朕抱着那個孩子一路跑……”
嘉靖帝喝了一口酒水,屏風那邊傳來了裕王的催更,“父皇,後來呢?”
“後來朕一路狂奔,那時朕的身子不大好,跑的喘不過氣來……就在此時陸炳來了,他拿着石塊沖着那個婦人扔,随後朕和他這才逃脫。
”
“爹,那婦人便是拐子嗎?”
“是。
”嘉靖帝想到當年,嘴角噙笑,“那婦人罵罵咧咧的準備回去,朕和陸炳卻悄然跟了上來,一路跟着她到了住所……”
長樂眼前發亮,那種崇拜之情溢于言表,“爹,抓住她了嗎?”
景王也頗為着急,忍不住說道:“定然沒抓住。
”
“小子也學會了對老父用激将法嗎?”道爺莞爾。
“後來黃錦帶着人來了,把那婦人抓住。
随後搜出了五個被拐的孩子。
抓了三個同夥……”
“爹真厲害!”小棉襖由衷的贊道。
“母親曾說,我那次算是積了大德。
”嘉靖帝想到了母親,眸色愈發柔和,“後來朕登基即位,一次母親說,朕能有今日,定然是當年種下的善因。
”
“父皇,解救幾個孩子便能登基即位?”裕王覺得這事兒好像不靠譜。
景王對他撇撇嘴,暗示老爹這是在懷念祖母,你别哔哔。
“你二人不知……”嘉靖帝指指酒杯,長樂乖巧的起身為他斟酒。
酒水聲淅淅瀝瀝,嘉靖帝的聲音悠悠而來,“對于父母而言,孩子便是自己的性命。
當孩子丢失後,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楚,恨不能以身相代。
”
他想到了自己夭折的幾個孩子,“恨不能自己死了。
”
屏風那邊,兩個皇子愕然。
父皇說這個幹啥?
對于這個年齡的孩子來說,這些情義有些遙遠,且難以理解。
“當年得知舅父失蹤,你們的祖母心急如焚,徹夜難眠。
罷了,說這些你二人怕是不明白。
”
“爹,我明白。
”長樂說道:“當年我曾偷偷養了一隻鳥兒,後來被她們發現了,便拿了去。
我便是覺着撕心裂肺的痛,可白日裡還得裝作若無其事,晚上躲在被子裡哭……”
嘉靖帝摸摸長樂的頭頂,“朕說這些,隻是想告訴你等。
名利欲望誘惑人心,可人活着最值得珍惜的是何物?”
他指指屏風,黃錦帶着人把屏風拉開。
父子三人這才能見一面。
“父皇!”裕王和景王起身行禮。
嘉靖帝貪婪的看着兩個兒子,仿佛下一刻便再也見不着了。
“人世間最珍貴的是情義!”
嘉靖帝擺擺手,屏風再度隔開了他的視線。
“沒有情義之人,便是行屍走肉。
”嘉靖帝說道:“朕可以用各種手腕與群臣明争暗鬥,卻不肯把那些手腕用在自己孩子身上,哪怕是一點。
明白嗎?”
“是。
”
晚些酒宴散了,兩個皇子一人得了一套文房四寶,長樂得了一個許諾,道爺許她在宮中養鳥兒。
聽着腳步聲遠去,嘉靖帝起身回去。
牆壁上,蔣太後微笑看着兒子走來。
“娘!”
嘉靖帝仰頭看着畫像,“有人建言冊立太子,朕也想……可卻不能。
二龍不相見……看似無稽,可朕不敢冒那萬一的可能風險。
一旦冊封了太子,那便是幼龍。
二龍一見,非死即傷。
”
畫像中的蔣太後眉眼慈和,嘉靖帝聲音細微,仿佛是在和母親訴說着别情。
“可不冊封太子,老三和老四之間便會成争奪之勢。
此刻還好,随着年紀增長,他們會在身邊人撺掇之下,在自己膨脹的欲望之下……兄弟反目。
”
嘉靖帝看着母親,突然笑了,“朕也算是耍了一次無賴,把慶之拉了進來。
煩惱交給他,朕就看着,享受一番……這難得的情義。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