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
策馬出了西苑,蔣慶之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覺得心曠神怡。
他想到了先前道爺微醺後拍着自己的肩膀說:“大明要想重新振作,清洗京衛隻是第一步。
手中握着刀槍,那些無處不在的敵人才會收斂,才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慶之,你可知今晨朕是如何的擔憂嗎?”
曆來都從容淡定的道爺,那一刻仿佛是放松了什麼,笑的很是惬意,“一旦清洗失敗,那些人的反撲之兇狠,會超乎你我的想象。
他們懼怕朕手握刀槍,為此會無所不用其極。
”
蔣慶之當時第一個念頭就是那些人會弑君,也問了道爺,“陛下是擔心他們下毒手?”
“不是擔心,而是必然!”道爺當時眼珠子都有些泛紅,“朕前半生遇險多次,你以為他們為何出手?不過是朕不肯妥協罷了。
可此次清洗京衛,比之朕不肯妥協更令他們忌憚不已。
”
所以道爺破天荒半夜喝酒,甚至還留着蔣慶之喝了一頓早酒。
多少人會在這個清晨怒不可遏!
蔣慶之最喜歡看到對手怒不可遏,卻又無可奈何的模樣。
“伯爺,是楊清和韓瑜。
”徐渭跟着蔣慶之一夜,此刻哈欠連天,但依舊打起精神沖着那二人拱手,“二位先生看着喜氣盈腮,可是有喜事?說出來一起歡喜歡喜如何?”
京衛被徹底清洗,就意味着道爺拿到了護身符。
這對于楊清等人而言便是一個噩耗。
徐渭這張嘴啊!
蔣慶之覺得這厮曆史上命運多舛是有原因的。
佛家有雲,不可造嘴業。
這厮滿嘴毒液,不知造了多少業,難怪一生艱難。
楊清和韓瑜止步,韓瑜沉聲道:“一日之計在于晨,今晨長威伯大開殺戒,老夫就有些疑問,長威伯這般殺伐果斷,就不怕處處皆敵嗎?”
楊清眸中多了恨意,“今晨之後,天下武人或是視長威伯為死敵,或是忌憚長威伯的殺伐果斷。
文武皆是你的大敵。
長威伯,老夫不知你将來會是什麼下場,但想來會極為有趣。
”
“本伯的敵人是誰?是那些趴在大明身上瘋狂吞噬血肉的蛀蟲,是那些把大明國祚視為無物的貪婪之輩,是那些隻知曉為自己謀私利的蠢貨……”
蔣慶之眯眼看着二人,“與這些人為敵,本伯不勝快慰。
至于你說什麼下場。
”
韓瑜微笑道:“原先武人對長威伯還有好感,如今不知還能有什麼。
所謂千夫所指,無疾而終。
長威伯此後當小心才是。
”
蔣慶之按着刀柄,“殺了便是。
”
楊清本以為他是恐吓,可仔細看去,蔣慶之眸子裡竟都是殺機。
他心不禁猛地一跳,“殺光了大明文武,這個天下誰來治理?哈哈哈哈!”
蔣慶之輕蔑的道:“殺了張屠戶,難道大明還隻能吃帶毛豬?你等高看了自家。
在本伯眼中,殺光你等或許有些壞處,但留下你等,好處半分也無!”
好大的殺氣……韓瑜忍不住想出言譏諷,可蔣慶之卻策馬而去。
身後那個少年護衛死死地盯着他們二人的脖頸。
韓瑜不禁摸摸脖子,都是雞皮疙瘩。
“他在取笑,對吧?”楊清問道。
韓瑜說道:“應當是。
”
“若是咱們能鎮壓他與墨家,會如何處置?”
“讓他們再無翻身的機會。
”
“若是墨家能鎮壓我儒家呢?”
韓瑜緩緩說道:“你是說……”
“今晨是陛下與墨家的一次聯手。
”楊清說道,“蔣慶之親自出手清洗京衛,甘願為此得罪天下武人,這便是投名狀。
而陛下給出的酬勞便是支持墨家……”
眼中隻有私利的人,隻會從利益的角度去分析事兒。
“蔣慶之!”
後面有人厲喝,楊清二人回頭,就見一個男子手持長刀,站在長街前方,刀指蔣慶之喝道:“家兄今晨死于你手,狗賊,受死!”
“我說過,他的敵人會越來越多……”韓瑜微笑道:“這隻是開始。
”
男子疾步沖向了蔣慶之。
蔣慶之用憐憫的目光看了男子一眼,對徐渭說道:“虎贲左衛那邊歇息一日,明日讓顔旭挑選些人馬,準備跟随我南下。
”
“是。
”徐渭點頭,“對了伯爺,此次南下可有目标?”
“殺人!”
孫重樓策馬上前。
衆人隻見刀光閃過。
随即孫重樓策馬沖了過去。
男子站在那裡,緩緩低頭。
胸腹那裡一道口子,鮮血噴湧而出……
蔣慶之策馬從男子身側而過,身後噗通一聲。
“男兒在世,當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