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番話可敢當着長威伯的面兒說?”
随從嘴唇蠕動。
“可敢?”酒客咄咄逼人,見他不敢說,不禁笑道:“原來喜歡吹噓的是你等,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酒肆裡充滿着快活的空氣,令黃和覺得有些悶。
黃和起身,“走了。
”
他走出酒肆,隻覺得心中越發郁悶。
“明人好似有些不同了。
”随從輕聲道。
黃和眉間多了殺機,“回去後我會禀告大汗,極力勸說大汗,盡快起兵南下。
”
“可當下大汗還在整肅内部,不好出兵。
”
“明人也是如此。
而且我覺得明人仿佛是在進行着什麼變革……王安石?還是商鞅。
”黃和喃喃的道:“必須要打斷他們,要盡快打斷他們。
”
随從笑道:“副使何須擔心那些孱弱的明人,看看九邊那些廢物……”
“你不懂。
”黃和搖頭,“讀過史書的人都知曉,秦漢唐時,漢兒兇悍的令周邊喪膽,但凡漢家大旗所到之處,異族無不俯首。
直至到了宋,這才變得軟弱了起來。
”
“是啊!前宋就是軟弱無能。
”
“那是他們自己出了問題,以文制武,把武人變成了奴隸,這是自毀長城。
明人開國時的驕兵悍将,也是如此毀在了那些士大夫的手中。
九邊九邊,養了一群奴隸。
”
黃和突然咬牙切齒的道:“可最近這一切都變了,上次五千騎突襲大同,張達竟然主動出擊。
此次能主動出擊,下次,他們是否就敢深入草原?”
“方才那些百姓,提及大漢鐵騎竟然不怕了,這不個好兆頭。
”黃河打個寒顫,“必須要打斷他們。
走,回去!”
他一邊走一邊想着該如何進言,讓俺答汗出兵南下。
“這是一場革新!”
黃和擡頭,眼中有亮色,“若此刻有外敵威脅,那些士大夫定然會反手給明皇一擊,就如同前宋一般。
對,就是這樣,哈哈哈哈!”
他笑得很是得意。
他看着眼前的繁華,輕蔑說道:“下一次,我們将帶着無數鐵騎而來,讓這座繁華的京師為之顫栗!”
“哎!讓路讓路,說你呢!”
前方,兩個男子擡着一張桌子過來。
“滾!”心情不好的黃和下意識的把這裡當做是王庭。
“你罵誰?”
前面的是個看着有些猥瑣的男子,他把桌子放下,就撲了過來。
黃和冷笑,身後随從沖了過去。
兩個随從都是俺答身邊的精銳護衛,對付兩個明人百姓,那純屬欺負人。
後面沖過來一個少年,四人捉對扭打在一起。
“也不知那邊如何了,若是能刺殺成功,對明軍士氣便是一次打擊……”
黃和在惦記着刺殺蔣慶之之事。
“别打了,别打了。
”
一個男子急匆匆過來勸架,卻不知被誰推了一把,踉踉跄跄的撞向了黃和。
“副使!”
黃和聽到了呼喊,擡頭看去,就看到一個使團随從正在前方,面色焦急。
“小心!”随從喊道。
“什麼?”黃和不解,這時男子正好撞過來,黃和随手去推。
他隻覺得小腹一涼,接着什麼東西從那裡源源不斷的往外流淌。
黃和低頭,見小腹那裡多了個口子,獻血不斷流淌出來。
男子按着他的肩頭,輕聲道:“我家伯爺向你問好。
”
黃和緩緩跪下。
兩個随從就倒在不遠處。
竟然被活活打死了。
俺答汗的精銳護衛啊!
竟被兩個普通人打死了。
這是一次有預謀的刺殺!
“這是……報複!”黃和苦笑着,看到前方跑來的随從面色劇變。
接着,黃和就覺得脖頸那裡失去了什麼,視線就飛了起來。
他看到身後一個手持長刀的少年,少年沖着跑來的随從在獰笑。
當街殺人。
而且是故意斬首。
這不是軟弱的明人能幹出來的事兒。
要阻止他們!
這是黃和在人世間的最後一個念頭。
随即無盡黑暗湧來。
……
王申在焦急的等待着。
一個禮部的官員來了,“本官禮部郎中肖卓,奉命送些禮物給貴使。
”
他擺擺手,兩個小吏提着兩個包袱進來。
“打開。
”
包袱打開,幾顆頭顱掉在地上。
是那幾個刺客的頭顱!
王申愕然,“這是……”
“有人讓我告知貴使!”
肖卓神色肅然,“敢在大明京師動手,就要有付出代價的覺悟。
大明将在京師準備一場盛大的酒宴,就差一位客人……”
“誰?”王申依舊在裝傻,這是外交人員的必備素質:哪怕被人當衆拿出證據,依舊能厚顔否認。
“舞蹈佐酒的客人。
”肖卓盯着他,“他說,此生當讓異族再度能歌善舞!俺答可為領舞!”
王申讀過史書,下意識的想起了漢唐,每當俘獲了異族首領時,帝國皇帝便令他們在宴會上舞蹈助興。
這是戰争的叫嚣……王申心中冷笑,“敢問那位貴人是誰?”
“長威伯!”
“大言不慚!”王申冷笑。
一個随從沖了進來,面色煞白,“使者,他們當街殺了副使。
”
終究晚了一步嗎?王申的身體搖晃了一下,“誰幹的?”
“那人報名了,說是……蔣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