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兒你倒是悠閑。
”李萱走了過來,鳥兒受驚,振翅高飛。
“哎!”李恬有些遺憾回身。
“你那未來夫婿今日毒打了禮部右侍郎張固,太跋扈,我倒有些擔心你嫁過去……聽說有的男人會打自己的妻子。
”李萱想到自己被迫改婚期,不禁惱火不已,差點就忍不住發洩出來。
李恬輕描淡寫的哦了一聲,“這樣啊!”
“你不擔心?”
“我為何要擔心呢?”李恬淡淡的道:“嫁雞随雞,嫁狗随狗,嫁個猴子滿山走。
我既然注定要嫁給他,那麼……”
李恬眼中多了些神彩,“若是他要打誰,我便給他遞棍子。
”
“若是他要殺人呢?”李萱越發憤怒了。
“那我,幫他遞刀子!”
……
伯府最近事兒不少,首要任務是翻修宅子,以及裝修新房。
蔣慶之為此搬到了另一個小院去住,原先的卧室那邊變成了工地。
“俺答的使者王申明日進京。
”夏言喝着羊湯,眯着眼,“你昨日打了張固,今日張固便在禮部四處宣揚,把自己說成了委曲求全的勇士,而你便是跋扈嚣張的奸佞。
”
蔣慶之說道:“他說的他的,我做我的。
”
“你……我當年若是有你這等萬事不上心的心境,也不至于有此境遇。
”夏言有些黯然。
他太過孤傲,為自己樹敵無數,甚至連嘉靖帝都不待見他。
做人如此沒問題,但做首輔如此,那便是衆叛親離的下場。
“我這陣子時常回想當年,覺着這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
“夏公何必瞞我?”蔣慶之笑了笑,“夏公為首輔,若是長袖善舞,廣結人緣,用不了多久,想來就會大權獨攬。
如此,離死也就不遠了。
”
若是夏言如此,不用什麼三度被打倒,第一次被打倒估摸着就沒戲了。
“你啊你!”夏言苦笑,“天下人大多說我夏言孤傲,你卻看出了我的苦衷。
”
“陛下與群臣對立,您為首輔,若是與群臣太過和睦……”蔣慶之壞笑道:“您這想法沒錯,隻是手段太生硬了些。
”
“我也知曉手段太生硬,可天性使然,沒法子啊!”夏言笑道。
“正因為這個性子,您才留下了性命。
”蔣慶之笑道。
“時也命也!”夏言唏噓不已,然後想起一事,“張固說你殺氣騰騰,擔心你壞了大局。
”
“他這是裝腔作勢,故作為禮部謀利益的姿态。
”蔣慶之笑了笑,“看來,此人确實是在碰瓷。
”
“碰瓷?”
蔣慶之把之前的事兒告知了夏言。
老頭一聽就怒了,“這分明是他主動送上門來求羞辱,隻是沒想到你會動手罷了。
打得好!”
“此事您知曉就好。
”蔣慶之淡淡的道,“我這裡不是誰都能碰瓷的。
”
禮部尚書?
蔣慶之想到了那份奏疏,不禁冷笑,“我看他是在做黃粱美夢!”
“那個……腌肉可還有?”夏言問道。
“有啊!”蔣慶之才将指揮廚子做了幾百斤腌肉。
“哦!”
老頭兒起身,“走了。
”
沒多久,廚子苦着臉來禀告,“夏公去了廚房,令小人弄了十餘條腌肉帶走了。
”
卧槽!
老夏你可真是不客氣啊!
可十多條腌肉有幾十斤,你一老頭竟然也能帶得動?
蔣慶之幻想着一個小老頭兒吃力的背着十餘條腌肉蹒跚而行,不禁樂了。
可沒多久,朱希忠就來了。
“慶之,慶之!”
“啥事?天塌了?”
開春了,天還冷,蔣慶之縮在書房裡烤炭火。
朱希忠進來,眉飛色舞的道:“夏言瘋了。
”
“什麼?”蔣慶之第一個念頭是抓住廚子,第二個念頭是不可能。
“就在先前,夏言去了禮部,指着禮部右侍郎張固呵斥,說他想謀求尚書之職也就罷了,卻想踩着别人上位,無恥之尤……”
朱希忠想到了當年夏言為首輔時的威風八面,“張固剛為自己辯解,便被那老頭兒噴了一臉口水。
他說,有本事便去跪嚴嵩,嚴嵩香的臭的都敢收,别特娘的去算計别人。
”
“慶之?”見蔣慶之一臉呆滞,朱希忠伸手在他的眼前擺動。
“哦,你繼續。
”蔣慶之輕聲道。
他的眼中,莫名多了些情緒。
“夏言揚長而去,張固閉門至今。
禮部上下都沸反盈天了,都在猜測……慶之。
”
“啊!”
“怎地老是走神?”
“沒什麼。
”
蔣慶之突然笑了起來,“老朱,其實,得道多助從不是一句假話。
”
朱希忠狐疑的道:“你沒昏頭吧?”
老頭兒是不忿他被張固碰瓷,蔣慶之出過手,不好再度動手。
老頭兒便親自上陣為他讨個公道。
“我從未如此清醒……”
蔣慶之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