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了來。
”
病恹恹的女人來了,一番見禮,盧靖妃歎道:“身子不好便好生養着。
”
女人擡頭,看着長相普通,“娘娘,這不家中長女大了,女大當嫁,我這不是愁嗎?”
“哦!”盧靖妃眯着眼,“可是想讓陛下賜婚?對方是誰?”
陸炳是嘉靖帝的奶兄弟,這份面子是要給的。
女人笑道:“成國公的嫡長子。
”
……
“我那女兒養的頗為出色。
”
陸炳和嚴世蕃在飲酒,此次卻意外的沒有帶沈煉。
“怎地,着急了?”嚴世蕃笑道:“我家老二才一歲,就想着把女兒送來?”
陸炳和嚴世蕃曾酒後有過口頭約定,二人的次子和次女聯姻。
“我說的是長女。
”陸炳舉杯,喝了一口酒後說道:“成國公那邊和蔣慶之走得太近了些。
”
“朱希忠的嫡長子并未婚配,你倒是打的好主意。
”嚴世蕃點頭,“誰說不是呢?不過成國公那人看似老纨绔,可不一定會答應此事。
”
陸炳笑道,“所以今日拙荊進宮了。
”
“你想請陛下賜婚?好主意。
”嚴世蕃笑道:“成國公一系如今就靠着帝王恩寵度日,陛下一旦開口,他哪敢拒絕?一旦聯姻成功,就為我等增添一員大将,而蔣慶之将少了一個靠山。
一箭雙雕!”
“等着消息就是了。
”陸炳淡淡的道。
“可有把握?”嚴世蕃問道。
“陛下重情!”陸炳微笑道。
“是啊!陛下重情。
”嚴世蕃突然指着他,放聲大笑。
……
“嚴嵩是靠着多年谄媚陛下,以言聽計從的姿态獲得了信任。
陛下重情義,不會輕易動他。
”
夏言來了蔣家,“所以伱莫要想着什麼陛下一巴掌拍死嚴嵩。
若陛下是這等人,我也要勸你早些離去,畢竟伴君如伴虎。
”
“我從沒想過嚴嵩會被趕走。
”蔣慶之站在庭院裡,聽着鳥兒在屋頂鳴唱,卻沒看到多多不知何時爬到了屋頂,正蓄勢待發。
“我聽聞陸炳有意為長女謀求親事。
”夏言說道:“對方是成國公的嫡長子。
”
蔣慶之一怔,“倒是好手段,不過老朱不會答應。
”
曆史上朱希忠答應了,但此刻的朱希忠卻和蔣慶之是兄弟。
但凡他答應,便是捅兄弟一刀。
“我出來時,見到了陸炳的女人。
”夏言話不多說,拍拍蔣慶之的肩膀,“老了,沒事就喜歡到處轉轉,看看那些煙火氣,看看市井……總是看不夠喲!”
等夏言走後,胡宗憲說道:“伯爺,陸炳這是曲線救國啊!”
“不止。
”蔣慶之說道:“陸炳善于謀身,你看他幾次婚姻都帶着目的。
兒女的親事也是如此。
”
“那麼,他若是與成國公聯姻成功……”胡宗憲啧啧贊道:“不但能削弱伯爺一條臂膀,且還能為陸氏找一個強大的靠山。
”
“畢竟那是老朱的嫡長子,未來的成國公。
”蔣慶之看着很平靜。
“伯爺不擔心?”胡宗憲說道:“陸炳的女人據聞病重,卻拖着病體進宮,多半是為了此事。
一旦陛下點頭,成國公也無法拒絕。
”
蔣慶之說道:“我信陛下!”
嘴裡說着我信陛下,可蔣慶之卻心中沒底。
這是釜底抽薪,且是一箭雙雕。
“陸炳,我還是小觑了此人。
”蔣慶之覺得自己小看了天下英雄。
沒想到陸炳會别出蹊徑,從兒女親事上出手。
嘉靖帝重情,陸氏和他之間是打斷骨頭連着筋的關系。
他很難拒絕陸炳的請求。
娘的!
喵!
多多從屋頂落在了蔣慶之的肩頭。
蔣慶之摸摸肩頭的多多,做好了失去老朱這個兄弟的準備。
一隻鳥兒從多多嘴裡落在地上。
血淋淋的。
……
盧靖妃看着用脂粉也遮不住病容的女人,剛想說把此事禀告給嘉靖帝,應當不難。
但電光石火間,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嘉靖帝何等人?
若是對這門親事沒意見,哪用得着來告訴她?
是了。
思路一打開,盧靖妃把許多線索都串聯了起來。
那麼嘉靖帝為何不直接表态?
重情的皇帝,不想直接反對。
所以,把拒絕的事兒丢給了她。
是了!
那畢竟是他的奶兄弟……盧靖妃歎道:“不瞞你說,這門親事我也極為看好。
不過……”
女人一怔,“可有不妥嗎?”
盧靖妃說道:“陛下早已為成國公的嫡長子看好了一門親事。
”
……
送走失望的女人後,陳燕說道:“娘娘,陛下會不會……不是這個意思?”
盧靖妃良久說道:“讓老四好生跟着他表叔學,少玩小聰明,嗯?”
“是。
”陳燕告退,出去後,跟着的宮女問,“娘娘這是何意?”
陳燕看着前方那個在秋陽下步履蹒跚的女人,說道:“我明白了,在陛下心中,長威伯比之陸炳更重。
”
……
“陛下,陸指揮使的妻子走了,看着頗為失望。
”
有内侍來禀告。
嘉靖帝閉着眼,“知道了。
”
……
翌日,不知情的景王來到蔣家,無意間說道:“母妃說,陸炳想為嫡長女謀求婚事,好像是什麼權貴的嫡長子。
母妃婉拒了。
”
說完,他發現表叔在愣神。
“表叔。
”
蔣慶之眨巴了一下眼睛,“什麼?”
“表叔,可有不妥嗎?”
“妥,妥妥的。
”
這等事盧靖妃哪敢做主。
蔣慶之走出書房,看着西苑方向。
“道爺,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