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天前辭掉了外地的工作。
先是飛機，然後大巴，面包車，最後是摩的，
我拼命的往生我養我那個村莊趕路。
因為奶奶生病了，她病得快死了，我怕連她的最後一面都見不到。
她在下大雪的寒夜裡，去外面拿炭火，踩滑摔倒在地上。
她明明就和大伯一家人住在一起，
他們在暖屋裡其樂融融，卻沒有一個人發現失蹤了的奶奶。
或者說，他們都在盼着她死。
1.
我不知道她在冰冷的雪地裡，怎麼掙紮都爬不起來時有多痛苦。
也不知道她究竟有沒有後悔，一輩子辛勤為這個家付出，到頭來她卻連外人都不如。
若不是隔壁的張大叔，奶奶大概真的會活生生凍死在那一夜。
可我是在這件事發生了五天後才知道的，從我一個小學同學的口裡。
我給大伯一家人打了無數次電話，始終沒有一個人理我。
奶奶今年已經八十六歲了，她的每一次生病都像是在闖鬼門關，我不敢賭，她這次好了，以後都會好好活着。
我也不敢賭，大伯一家可以善待她，盡管我過完年走時，給他們留下了奶奶這一年的醫藥費和生活費。
我知道，他們就是想用這種方式逼我回去，他們不想管奶奶，甚至盼着這個累贅早點死。
如他們所願，我心腸沒有那麼硬，我隻能辭掉我的工作，回家照料她。
我終于看到了老家的房子，可我也看到了在屋後面撿拾完柴火，佝偻着身子背着背簍的奶奶。
她每走一步都要歇息好久，她快被壓得喘不過氣來，可大伯和伯母明明就在她旁邊，他們眼裡卻隻有自己的活兒，完全看不到她的難受。
那一刻，我有難以言語的心酸和痛楚。
我六歲的時候，父親在煤窯裡出事了，之後母親也病死了。
我是被奶奶一手拉扯大的，她省吃儉用，供出了上完大學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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