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頭也不回的向前,不停的走,不停的走,隻想離垮山的那一處陡坡遠遠的,遠到看不見,似乎就能當做沒遇見過、沒發生過。
一切隻是大家被高熱的暑氣熏暈了頭,産生的幻覺。
五月的天,本該潮氣濕重,如今卻熱的像在火爐中反複炙烤,也不怪衆人借着懷疑人生的高熱,掩飾殘酷的現實。
終歸而言,還是逃避,不願面對罷了。
身體上的疲憊加上情緒上的重壓,衆人在天明後,也沒了再另外尋找一處隐蔽些的位置休整的心思,就與同行的難民隔了段距離,停下補眠,順便躲着火熱異常的日頭。
就在他們停下不久後,又陸陸續續來了百多人。
這些人同樣情緒激動,在停下後紛紛相擁而泣,哀痛不已。
……
林小月頭疼的捏了捏眉心,安頓好家人,讓他們都去睡上一覺,免得悲傷的氣氛一個傳染兩,讓自家好不容易才強打起的精神頭的每一個人,又一次陷入情緒低谷的漩渦之中。
所幸,經過這一遭情緒劇烈起伏,無論是林家人,還是其他同行的難民,俱都疲憊不堪,沒人在這時候生出找茬的心思。
實在是太累了,大夥都需要好好休息,好好想想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
一直到林小月與家人輪休醒來,已是未時(下午三到四點)。
有吃食的難民在生火燒水,簡單的煮個僅兩三片爛菜葉,幾乎清澈見底的野菜湯,配上幹得發硬的幹糧,勉強墊吧了下肚子。
沒吃的就四處搜尋,看看能不能找點草根,或是厚着面皮向同行尚有吃食的難民們伸手施舍一點。
隻是到了這個時候,人們的糧食大多也所剩無幾,就算還有餘糧,也不會輕易施舍給旁人。
天曉得,這一場來勢洶洶的災荒會持續到什麼時候。
若是一時濫好心幫了别人,可自己卻因為沒了吃食,而永遠走不到災荒結束的一天,到時又有誰來同情、幫助自己呢?
也正因為此,人人都以先保全自己和家人為上,沒有誰傻的在缺衣少糧的時候,再去幫助别人。
就連包子如林老爹和苗氏,也在幾個孩子輪番勸說下,收斂了聖父聖母情懷,知道先顧着自家人為上。
因此,當林小月醒來時,看到一對衣衫褴褛,餓的隻剩下一把骨頭的母子,跑來跪求苗氏和林老爹,求他們施舍一碗薄粥救救他們母子一把,她默不做聲冷眼旁觀。
那對母子瞧着是真可憐,瘦的隻剩下一把骨頭。
一陣風吹來,身上的衣裳像是挂在衣架上晾曬一般,内裡空空蕩蕩,幹癟的很。
兒子扶着母親站在正熬着米粥的鍋子旁,眼珠子一錯不錯,直勾勾的盯着正騰騰冒着熱氣的鍋子,仿佛那裡頭有什麼絕世美味,勾的他們魂都要被吸進鍋裡去了。
苗氏性子軟綿,就算不會分出吃食給對方,可也說不出什麼難聽的話将人驅趕走,隻手足無措的舉着勺子,站在鍋子後,急的如熱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