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料不錯,應該就是夏侯月。
隻是她的行兇動機,他還未明白,是不是今夜就趁熱打鐵去向她問個明白呢?
他在走入桂花巷後,心中已然有了決斷,來到夏侯府大門外正欲叩門,突然大門打開閃出一個人來,楊清借着來人手上的燈籠光一看,原來是顧大娘。
顧大娘顯然也已發現楊清,她喜道:“老身奉我家娘子之命正想去請楊郎君...哦不...楊主簿過府一叙,不想您自己先行過來了,這可免得我跑一趟了。
”
楊清笑道:“我可屬于不請自來啊。
大娘不必客氣,還是以郎君稱呼我就行。
”顧大娘微微笑了笑,此時楊清今非昔比,不可等閑待之,她恭敬地引着楊清進到府内。
夏侯府花園内,隻有楊清與夏侯月兩人在其中,在單獨談話這方面他們倒是不約而同地想到一起去了。
一時間兩人都未說話,隻沿着園中小徑并肩而行,此刻月上初天、寒氣湧地,月光照在池塘水面上顯得格外清冷。
到底還是夏侯月先開了口,她笑着道:“楊郎君這兩日在丞相府可好?”本來她見楊清久未回來,恐誤了飯時,故遣人去偏院那邊看了好幾次,沒曾想楊清已吃過,隻好邀他一起夜遊這處花園。
“還好,多謝娘子挂念。
”楊清平淡地應了一聲。
“以郎君之才,必能應對自如,倒是月兒多慮了。
”夏侯月說完這句話後深深地看了楊清一眼,雖說她早已不再震驚于楊清被諸葛丞相征辟為主簿一事,雖說她也自問對楊清此人有所了解,但此刻她竟然覺得有些看不透面前這人了,這位楊郎君帶給她的驚訝是越來越多了。
若是楊清知曉夏侯月此時的想法,怕是會偷笑一番,因為今日他恐怕又會讓她吃驚一番吧。
楊清指着不遠處的松葉牡丹花,笑道:“不說這個了,夏侯娘子請看,那幾株松葉牡丹開得越發美麗了。
”夏侯月望過去看了幾眼,附和道:“倒也是,這些時日都沒怎麼關注他們,一個不留神就長得如此之快了。
”楊清有道:“這些松葉牡丹的種子都是收集于娘子的絲囊裡的,不知娘子還記得共有幾顆?”夏侯月不解地看了楊清一眼,搖頭道:“有些日子了,奴家記不清了。
”
楊清微笑道:“該是九顆,可這裡隻有七株,不知另兩株開在何處?”
夏侯月不知道楊清是如何得知花種數量的,她隐隐覺得楊清不是随意和自己談論這些花的,她一時想不出此人的用意,隻得繼續應道:“想必是木蘭她們弄掉了兩顆花種吧。
”
“也許是這樣吧。
”楊清停下腳步,手指着前面的假山,望着夏侯月正色道:“上次清入府就在那邊的假山洞裡發現了一株,不知是誰将花種掉落了一顆在那裡,夏侯娘子可有興趣随我前去看看?”聞聽此言,夏侯月身子不由微微晃了晃,雖然她很快就恢複如常,但楊清還是注意到了,不過他也未露聲色,隻做一副等待夏侯月答複的模樣。
夏侯月雖然暗自覺得有些不妙,但她終非常人,自然而然地回道:“竟有此事,那可得過去瞧瞧。
”
假山洞裡,那株松葉牡丹依然鮮豔,不遠處的那堆灰燼自然也還在。
楊清看了夏侯月一眼,暗自想道,看來夏侯娘子仍然沒有将這堆灰燼清理掉,難道是她忘記了?他哪裡知道夏侯月不是忘記,而是自信地覺得應該不會有外人來此,當然縱使被人發現此地有灰燼,也不會惹人注目,畢竟府中有人在此燒個東西也屬正常。
可她怎料一向觀察入微的楊清曾來過這裡,這堆灰燼還引起了他的注意。
她一進入洞中就不由自主地望向那堆灰燼,此刻她是懊悔不已,自己後來怎會不将這些灰燼處理幹淨呢,還是大意了啊。
夏侯月的眼光終于看到了不遠處的松葉牡丹花,不消楊清講明,此時她已然明白,這株花是自己那晚不小心掉落在此處的花種而生發的。
“唉,看來奴家上次去到上面的亭子,不小心掉了一顆花種在此地呀。
”夏侯月搶先解釋道。
“哦,夏侯娘子生辰之日去過小亭?”楊清指了指上面,說道。
“去過,奴家那日去到上面呆過一會兒。
”夏侯月也是聰明,立刻就明白楊清通過花種在她身上的日子知道了自己生辰那日來過此地。
楊清心中笑道,這位夏侯娘子倒也敏捷,她隻說是上去時路過遺漏花種于此地,言語中并無是特意來到洞中之意,可謂應對頗為合宜。
楊清決定不能再與其繞圈子了,對付這種聰慧的女子還是直截了當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