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湯注完後,湯的标準已是融彙,筅擊拂均勻而透徹。
秦音擊拂的聲音叮鈴如樂聲。
輕重自如。
一時間讓人神往。
唐院長見她依舊不徐不緩但每一個擊拂的分寸都拿捏得恰到好處。
忍不住感歎:“剛就聽說秦音在音樂上頗有造詣,現在我倒是懂了。
”
“她分明在擊拂制茶,但卻奏出了琴曲,這可恰似化用了琴技中的拂弦啊。
”
唐院長是專業的,他此刻贊歎的話一出,茶宴上的各位教授也忍不住紛紛向秦音投去驚豔的目光。
“想不到墨小夫人年紀輕輕,居然造詣如此之高,連擊拂都能與琴音相和。
”
“對啊,你沒看老墨那張嘴在秦音開始制茶開始,嘴角就沒下去過嗎?”
“娶了這麼兒媳婦進門,他們墨家的福氣可有得深遠呢……”
“雖然秦音确實厲害,但我看姜家那丫頭的手法卻是一點不差,雖然她不會七湯點茶法,但她的傳統制茶手法也是制茶技藝中的高峰了,不少茶藝學專家都沒這個水準呢。
”
茶宴上的教授們都是人精。
并且也是對茶藝有着極高追求的純藝術愛好者。
抛開姜琪的人品不談,對她的手藝還是配得上他們贊許的。
姜琪這次吸取經驗。
完全沒有被帶節奏,一直都在平心靜氣地完成自己的茶藝創作。
轉眼,秦音已經來到了第六注湯環節。
她繼續注湯,要作出乳點勃然,就是把底部沒有打掉的茶粉給繼續拂擊上來,使得乳面更厚。
這一步,是以觀立作,乳點勃然。
衆人屏息以待。
秦音也到了為茶百戲鋪墊的最後一步,繼續擊打,在茶湯的中上部飛快地擊拂。
再次打出“周回凝而不動”的咬盞。
秦音動作落下的同時。
姜琪也跟她同步到了“咬盞”這一步。
此時,兩人的茶湯都呈現乳白色,“咬盞”的程度也不相上下。
連唐院長也不禁感歎起姜琪在茶藝上的造詣。
第一次她因為心态問題咬盞做的不夠好。
但被點破後。
這一次重來,她明顯精進很多。
是以,這次她們可分高下的點,隻會在最後一筆的“茶百戲”上。
兩人同時執起茶匙。
開始在茶湯之上運作。
“清水畫丹青”,十分考驗作畫人對水量,茶匙運行的速度,切入的角度。
隻見兩人紛紛拿着一柄茶匙點水,細緻又有耐心地以茶湯為布,以茶匙為墨,在茶湯之上展露自己的所成。
不一會兒,兩人的茶湯上顯現出截然不同的兩種畫風的水丹青。
秦音冷靜地至匙,額頭上卻滴落滑下一點點冷汗。
渾身好癢。
她露在外面的胳膊也傳來瘙癢感,但她現在不能動,隻能忍住,繼續平靜作畫。
姜琪也察覺到了秦音的不對勁兒。
一時間更是有耐心地作畫。
口罩下的唇勾起得意又嘲弄地弧度……
秦音,很難受吧?
再不放棄的畫,你會進ICU的吧。
她在“研膏茶”裡放入的無色無味香草含量,融入茶湯之後擊拂越快,揮發于空中的就越多……
很快,秦音的脖子上也開始長出一點點斑駁的小紅疹。
但秦音的動作依舊沒有停頓。
甚至執匙的手更是穩固又堅定。
終于。
兩幅水丹青浮現在衆人眼底。
秦音松了一口氣,正想去撓一下手臂。
就倒吸一口涼氣,她的指尖都在泛紅,一粒粒紅疹蓦然泛起,看起來醜陋至極。
怕衆人看不見。
姜琪還故意驚詫出聲,眼底的震驚與惶恐活靈活現,倒像是真的被吓到了:
“墨小夫人,你的手,你的臉怎麼了?”
“難不成是什麼傳染病?”
“那你親手制的茶還能給各位教授品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