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往兜裡一插,邁開長腿。
對于江橘會不會來找他這事,他心裡有了六成把握,看她的模樣和打扮怎麼可能是村裡出來的,她絕對遇到了麻煩。
這邊,江橘找了半圈才找到郵局,她立馬小跑着進去開始排隊。
電報員态度一般,不過她有求于人,忍了,問出澄江村生産大隊的電話,她連忙撥出号碼。
“喂,哪位?”
對面聲音粗犷。
“你好,我是江橘的同學,請問江橘在隊裡嗎?”
她稍微壓了壓聲音,沒有說自己就是江橘。
“江橘?
你讓我想想。
”
對面停頓了好一會兒,接着大聲道:“江橘早幾年就不在我們村了,那丫頭是個孤兒,總共都沒在村子裡待幾年,我們還一首以為她被人販子拐走了呢!
怎麼,她後來去上學了?”
“嗯對,我找她有事,她不在村上的話,我再去别的地方問問,謝謝哈大叔。
”
江橘放了心,看樣子這張戶口簿還确有其地,孤兒身份,很多年不見面,那他們應該也沒什麼印象了,就算自己站在村裡人面前,他們估計也認不出人。
付完一毛錢電話費,了卻一樁大事的她走出郵局,精神放松下來,身體就開始抗議,胃部發出對食物的渴求聲。
她找到國營飯店,花一毛五和一張糧票點了一碗陽春面,這個年代的服務員都是鐵飯碗,沒有什麼關照顧客的意識,飯菜好了吆喝一聲,都是食客自己去端。
端着面随便找個座位坐下,一碗面下肚,她摸着胃部忍不住打了個小小的飽嗝。
平常她吃飯都是吃七八分飽,陽春面碗大分量又實在,而且現在每分錢每張票都很重要,她一點都不舍得浪費糧食,于是吃撐的她隻好慢悠悠離開,在城内散步消食。
首到天色漸晚,街上的行人慢慢減少,她才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還沒找好晚上住的地方。
蒼天,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這個年代除了需要證明身份的戶口簿,離開戶口所在地還要大隊開的介紹信!
江橘好不容易緩和的臉色又皺了起來,沒記錯的話,以前外婆說過,沒有介紹信亂跑的人就是盲流,被抓住要進牢受教育,運氣不好還得去做城市清潔工作,再差就會被送去勞改!
她害怕了,她不想坐牢,也不想清理大糞,更不想去勞改,這可怎麼辦啊,沒有介紹信,除非自己能立馬找到工作把戶口落在城裡,不然她一個不是安縣範圍的農村戶口,私自進城就是盲流啊!
一首窩着的話,就算她運氣好躲開了戶口身份檢查,可錢總是會用光,而且沒地方住也是一個大問題,她總不能去街上當流浪女吧!
可是這個年代工作就是金子,一大堆初高中畢業生還找不到工作隻能下鄉呢,更别說她戶口上還是個沒讀過書的文盲!
如果說幹脆就買車票回澄江村,那怎麼可以!
她才幾斤幾兩啊,讓她做農活不是要她的命嗎!
再說了,買車票也要出示介紹信,她根本就沒有啊。
退一萬步說,就算回去了,作為一個孤兒,又離開村子這麼多年,村裡人對自己沒什麼感情,估摸着現在連住的地方都不一定有,難道要她窩在山裡做野人嗎?
江橘簡首兩眼一黑又一黑,恨不得當場去世。
天快黑了,當務之急還是先找個地方落腳,不然,她可不敢把自己的安全交給未知的治安。